匠人精心打造的日轮刀,光泽度不必多说。
一名弟子瞧见刀上泛着的冷光,登时缩了缩脖子:“喂喂这架势也太夸张了吧那可是真刀啊。”
旁边的弟子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撇嘴道:“啧,慌什么,你看她那样子,估计也就架势唬人而已。”
另一个弟子也凑过来,捂着嘴偷笑:“是啊,还说自己是剑士呢,哪有剑士穿和服的,走路都会被绊倒吧?哈哈哈!”
那一小片的人听了直接笑作一团。
鹤见桃叶却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目光便落回眼前这人身上。
这人只比她高出四五厘米,脖颈却仰得老高。
心比天高呢。
鹤见桃叶单手握着日轮刀的刀柄,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你的眼神好像不大好,没想到即使身体有缺陷也这么热爱剑道啊。”
秀夫先是被她这话弄得一懵,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但他素来心高气傲,只当这是鹤见桃叶对他用的激将法,冷哼一声便压下了火。
他甚至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意志坚定境界颇高,已将对方的嘲讽视若无物。
秀夫双手握紧木刀,竟学着鹤见桃叶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连防御的姿态都懒得做。
这做法引来了一众弟子小声惊呼。
而其中有一个声音则是正常音量,明显不赞同他的做法:“秀夫这是要干什么?这样太过轻敌了。”
这声音传进了场上的秀夫耳朵里,他当即嗤笑一声,扭头瞪向他,道:“浩之介,你自己实力不行就不要担心别人了。”
他扬了扬下巴,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对付这种花架子还用得着费力气?”
浩之介被他倨傲的样子弄得眉头紧皱。他太清楚秀夫的性子了,自负又暴躁,此刻多说一句都是白费口舌,便索性闭了嘴。
左边的弟子见他脸色沉郁,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浩之介,秀夫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介意。”
浩之介没有回答,双手搭在膝头,目光投在场上,未曾偏移半分。
见他不说话,那弟子往后缩了缩,对浩之介右手边的男孩道:“小律,你也劝劝你浩之介哥。上次秀夫还因为你浩之介哥多说了两句,就在他的木刀里做手脚,对练的时候木刀断裂,蹦出来的木屑差点让浩之介的眼睛受重伤呢!”
被叫到的男孩年纪是弟子中最小的,年仅十一岁,闻言一下如坐针毡,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浩之介自然将两人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他喉间低低“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律还小,他懂什么。要开始了。”
虽然三人的交流极为小声,但这逃不过鹤见桃叶的耳朵,她轻易就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报复心很重嘛。
她看着趾高气昂的秀夫,心里给他拍上了一张重点关注对象的标签。
秀夫对鹤见桃叶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下巴冲鹤见桃叶抬了抬:“来吧。”
但他却一点防备姿态也无,连木刀都懒得横在身前。
鹤见桃叶另一只手掩唇轻笑,眼尾弯起,带着几分戏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嗒、嗒、嗒。”木屐踩在比试场的木板上,发出一顿一顿的轻响,节奏缓慢。
她就这么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和服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鹤见桃叶渐渐走近,就这么直直走到了木刀的攻击范围里。
秀夫先是惊诧地瞪大眼,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嗤,哈哈哈哈!这位小姐,你是害怕了想要认输吗?”
他甚至夸张地扭头,对着场边哄堂大笑的同僚们摊手,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真跟一位主动认输的小姐动手吧?”
鹤见桃叶顺着他的视线扫过那片笑闹的人群,在扫过其中两人时顿了一下,她收回视线,问秀夫:“你跟那些人比较亲近吗?”
“哈?”秀夫愣了一下,还没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呃!”
当然,鹤见桃叶用的是刀背。
但巨力依然让秀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嘶……”秀夫疼得倒抽冷气,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秀夫?!”“没事吧秀夫!”场边立刻响起焦急的呼喊。
鹤见桃叶看了眼声音来处,又是刚刚哄笑最欢的几个。
鹤见桃叶收回视线,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看来你们确实很亲密。”
物以类聚,这下又可以增加一批特殊关注人员了,也不枉她纵容这个眼高手低的臭小子蹦跶这么久。
“你这个女人——可恶!”秀夫突然暴起发难,木刀自下而上狠狠挑上来,如果躲避不及时,多半要被打到下巴从而直接倒地。
“嗒。”
众人只听见又一声木屐,场上的女子施施然后退半步。扬起的木刀距离她的脸只有一指距离。
是运气好还是
紧接着,又是一声来自秀夫的痛呼。
这一次,鹤见桃叶也向上一挑,精准击中他举起来的双手,刀背还扫到了木刀柄,痛意与巨力让秀夫再握不住刀。
而木刀则顺着鹤见桃叶的力道,在空中打了几个圈,摔落在刚刚那帮人群中。
犹如投了一颗石子进湖里,惊得抱团的鱼慌乱逃窜。
鹤见桃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但那几个人却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木刀,后背莫名窜起一阵寒意。
原本清澈的声音此时听来像是魔鬼的低语。
“那么下一位是谁呢?”
于是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混着此起彼伏的痛呼和闷哼。
只是一个秀夫,这自然灭不了盛一道场弟子们的嚣张气焰。
持刀弟子们轮番上场,起初还带着几分轻视,挥着木刀的架势瞧着颇有气势。可真对上鹤见桃叶,才发现那看似随意的抬手、劈下,藏着何等刁钻的力道。
而在旁围观的弟子们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惧,脸色越来越差。还有人悄悄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
这连比试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每个人上场几乎一两下就被打得刀都拿不住,捂着痛处再次不能。
鹤见桃叶面无表情。她可没心思指点这帮臭小子。
到后来,鹤见桃叶的动作几乎成了机械重复。
她甚至懒得多看对手一眼,只待对方摆好架势,冲过来,随后一刀打开再劈下,若是对方勉强挡得住,她便稍一沉腕,再加几分力,直到对方手腕酸麻得再也握不住木刀,或是被震得连连后退,咬着牙喊出“我认输”。
能让他们免去皮开肉绽的苦头,只受些钝痛,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至于第二天会泛起多少青紫就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呃!”又一个弟子被刀背砸中手腕,木刀脱手飞出,他捂着发麻的手腕连连后退,脸色惨白。
鹤见桃叶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无聊地度过时,令她为之一振的事发生了。
“阁下,您的实力明明如此强大,为何还要加入这场比试为难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