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一连三天都音频全无。
短信石沉大海,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
这太反常了,以往只要温甜给他发消息,他几乎是秒回,永远在为她待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能想到的唯一变量,就是陆?。
那天早上不欢而散后,能如此迅速,如此彻底地让一个人“消失”的,只有他。
没有尤豫,温甜直接打车去了陆?的公司。
果不其然,因为没有预约,她被前台拦在了楼下。
她没吵也没闹,只是安静地走到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坐下,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
一个漂亮得过分,眉眼间带着娇媚的女人独自坐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道惹眼的风景。
来往的员工或多或少都会投去探究的目光。
渐渐地,有胆大的男员工按捺不住,上前搭讪。
“小姐,看你面生,是来面试的吗?”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看起来还算体面的男人微笑着问道。
温甜抬起眼,娇娇地笑了一下:“不是,我来等人的。”
男人见她搭话,更殷勤了些:“你是来找谁的?我在这工作蛮久了,认识的人不少,或许可以帮你问问。”
温甜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陆?。”
空气凝滞了一瞬。
男人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讪讪,带着几分敬畏和退缩:“啊…找陆总啊。他每天都很晚下班的,要不你改天预约…”
“没关系,”温甜打断他,语气轻柔,“我等着就是了。”
男人没再劝,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周围隐约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也纷纷收回了视线,心中了然,原来是来找那位冷面总裁的。
看来又是哪位不死心的追求者,或者是想靠美貌上位的合作方。
这类戏码,在陆?坐镇公司时,并不算太新鲜。
陆?其实很早就知道温甜在楼下了。
从她踏入陆氏大厦的那一刻,前台的内线电话就拨通了他秘书办的座机。
他也清楚地知道,她为什么会来。
因为那天早上她离开后,他便一个电话拨到了季家。
季家长辈当即表态会严格管教儿子,季晨被扣在家里,手机,计算机一切通信工具被没收,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一想到她此刻固执地守在楼下,是为了那个毛头小子,一股无名火就在他胸膛里灼烧。
他故意晾着她,让她等。
他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处理着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档,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楼下监控屏幕。
他调出了大厅休息区的实时画面。
屏幕上,温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点了不少甜点和咖啡,小口小口地吃着,仿佛不是在苦等,而是在享受一个悠闲的下午茶。
期间,不乏有识趣的高管或保安上前,试图委婉地劝她离开,但她只是摇头,执拗地坚持着。
陆?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等吧,等到你耐心耗尽,等到你灰心离开,我才痛快。
这一等,就从午后等到了华灯初上,等到了城市霓虹闪铄,等到了晚上十点。
整整七个小时。
监控画面里,她似乎有些累了,轻轻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纤细的脚踝,但眼神依旧望着电梯口的方向。
陆?在顶楼的监控屏幕前,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都收于眼底。
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
当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大厅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清冷了几分。
终于,温甜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仔细地理了理微皱的裙摆。
然后,她拿起手包,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电梯,转身,步履平稳地朝着大门外走去。
监控画面里,那抹纤细的背影,逐渐融入夜色,最终消失在自动门闭合的缝隙之后。
陆?面无表情,下颌线却绷得极紧。
她走了。
如他所愿,等到不耐烦,等到主动离开。
可预想中的“舒服”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闷的情绪,像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屏幕上已然空无一人的休息区沙发。
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拿起手机,上面几十个陌生的未接电话,还有前台传递来的只言片语。
陆?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爬上心头。
他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温甜之前那娇软含笑的嗓音,而是被疲惫和沙哑取代。
“陆先生。”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对他如此尊敬称呼。
“…找我有什么事?”
他稳住声线,试图维持一贯的掌控感。
“季晨他…”
她果然是为了那个小子。
陆?不等她说完,便冷声打断,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家不喜欢他跟你搅合在一起。”
温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她知道他在瞎诹。
季家那些人,眼里什么时候有过季晨?要是有就不会只给钱,家里一点事儿都不让他同沾了。
“我知道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谢谢陆先生告知。”
这无波无澜的模样激怒了陆?,他脱口而出:“不来求求我?”
然而,温甜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陆?,”她直呼其名,“他被关起来,是你的意思吧?”
被直接戳穿,陆?反而卸下了伪装。
他低笑一声,承认了:“是。这是你在我家,挑衅我的代价。”
他指的是那天早上她声声质问。
他以为会听到她的愤怒,但温甜只是沉默了片刻:
“陆?,你不怕他知道了…难过吗?”
陆?眼神一暗,:“你不会让他知道的。”
他断言,“你了解他,温甜。你比谁都清楚他在意什么,更知道他重情。”
“如果他发现,他最尊敬的兄长,因为他…在乎的你,导致他而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甚至是对立。”
“最痛苦,最左右为难的人会是谁?你舍得让他承受那种煎熬吗?”
“所以,”陆?的声音低沉下去,“这个真相,你会替我瞒着的,对吗?”
电话那端陷入了一片寂静。
陆?甚至能想像出温甜此刻紧咬下唇,指节发白的模样。
他以前或许会认为,她留在季晨身边另有所图,但今天她在楼下那长达七小时的等待,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这个女人对季晨,确实存着几分真心的。
陆?想赌赌看,赌她是会选择忍下所有委屈,来换取季晨的自由;
还是会撕破脸皮,拿着钱财潇洒离去,彻底无视季晨因她而承受的困境。
终于,温甜的声音再次传来:“陆?,”
“你要怎样才能放他出来?”
赢了。
他心底漾开一圈隐秘而满足的涟漪。
陆?的嘴角难以自抑地勾起,那是一种掌控全局,验证预料的快意。
心底因她先前而掀起的波澜,似乎被这预料之中的屈服稍稍抚平。
但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你来,”
“亲自向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