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鹰崎元德利用其掌握的黑暗网络和人脉,以“同情者”和“更高层支持者”的身份,秘密接触并渗入叛军策划圈。
不是阻止,而是“帮助”他们完善计划,甚至提供某些便利,比如某个哨位的布防漏洞,比如某位重臣当日的行程安排,比如与秩父宫身边人的“可靠”联络渠道。
确保叛乱能按他们需要的规模,在需要的时间地点爆发。
目的就是让所有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所有心怀异志的军人和派系,全部暴露在阳光或者说血腥下,然后。。。。
一劳永逸地清除。
“我记得,你当时混进了他们的核心圈子。”天皇看向鹰崎元德,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赞赏,那是一个棋手对最锋利棋子的赞赏,也是一个君主对最忠诚,也最不择手段的臣子的复杂情感:“还帮他们“规划”了占领目标和刺杀名单。”
鹰崎元德嘿嘿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不止。
我还“建议”他们,一定要打出“尊皇讨奸”的旗号,把声势造得足够大,大到全京都,全日本都能听见,才能逼宫成功。
实际上,是让他们的谋逆之心,天下皆知,再无转圜余地。
我还“提醒”他们,冈田启介首相的替身侍卫长相貌与首相有几分相似,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首相已死的假象,让内阁群龙无首,这样他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段充满欺骗与死亡的时光:“至于秩父宫那边。。。我的人也“恰到好处”地“协助”了叛军与他联系。
一个自称是秩父宫侍从武官“旧友”的人,向叛军提供了秩父宫在轻井泽别墅的确切位置,以及一条“安全”的联络路线。
然后,“更及时”地向陛下您汇报了亲王的行踪和与叛军的接触情况。”
这意味着,秩父宫雍仁亲王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他们的监控,所谓的“拥立”可能,根本就是被操纵的诱饵。
亲王本人可能至今都不知道,那些“同情”他的军官,那些“支持”他的秘密联络,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近尾文?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即使他本人在事件后不久就知道了真相,此刻重新听鹰崎元德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叙述,依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
冷茶入喉,苦涩异常。
“然后,就是收网。”近尾文?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
“叛军一切行动,尽在掌握。
当他们以为成功在即时,陛下早已通过内大臣木户幸一侯爵,他也是知情者之一。”鹰崎元德特意强调,这是为了表明当时参与此秘密的并非只有他和天皇,而是一个更核心的小圈子。
“秘密联络了海军,与陆军观望暧昧不同。
与贵族,财阀深度捆绑的海军,早就等着这个“勤王戡乱”的机会,以确立对陆军的优势。
横须贺镇守府的海军陆战队,第一舰队的舰炮。。。。他们的动员效率,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嘿嘿嘿。。。”
鹰崎元德看向天皇,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敬佩:“陛下下达的镇压敕令,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陛下知道,哪些是必须清除的毒瘤,哪些又是可以顺势剪除的枝蔓。
陆军参谋本部那帮家伙,还想观望风向,甚至想着在最后时刻出来收拾残局,捞取政治资本。
陆军大臣川岛义之,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他们最初的态度是何等暧昧!
直到海军陆战队包围了叛军据点,他们才慌了神。”
天皇裕仁微微颔首。
那段记忆在他脑海中依然清晰如昨。
二月二十九日,镇压最后一天,他站在宫中高处,用望远镜能看到远处升起的黑烟。
海军陆战队在坦克掩护下向叛军阵地推进,枪炮声如同雷鸣。
他手中握着最终版的“讨伐命令”,上面已经盖好了御玺。
他的手指是稳定的,心跳是平稳的,因为他知道,这场“叛乱”的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
“朕从未犹豫。”天皇的声音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决绝:“因为朕知道,这不仅仅是镇压一场叛乱。
这是在为帝国切除腐肉,是在重塑这个国家的骨骼。
皇道派必须被连根拔起,那些以为可以挟持天皇,以暴力推行自己主张的军人,必须用他们的血,来警示后来者。”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
“统制派虽然上台,杉山元这些人接掌了陆军,但他们也彻底明白了,谁才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人。
他们所谓的“独裁”,必须在朕的敕令之下。
他们可以用“统帅权独立”来架空内阁,可以用“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来要挟政府,但他们永远不敢,也不能挑战皇权。
因为二二六已经用一千四百名叛军的尸体告诉了他们,挑战皇权的下场是什么。”
一场看似动摇国本的兵变,最终结果却是。
潜在的皇位威胁者被控制并边缘化,此后长期“抱恙”,远离政治中心。
不听话的皇道派被肉体消灭,十九名主谋被处决,四十余人被判刑。
企图火中取栗的军部高层被震慑,明白了天皇并非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
海军因“勤王”有功获得资源倾斜,在随后几年的预算争夺中占据上风。
最重要的是,天皇裕仁的权威,通过这场由他自己部分导演的血腥清洗,不降反升,变得更加不可挑战。
而执行这一切黑暗任务,双手沾满同袍鲜血的鹰崎元德,则更加深陷于天皇的阴影中,被保护性软禁。
但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信任,天皇绝对的心腹。
“所以。”鹰崎元德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讽刺,那是对自己,对这个残酷世界,对权力游戏本质的讽刺:“跟二二六比起来,拓人这小子在华中干的那一票,虽然动静也不小,但性质完全不同。
他那是帮陛下您敲打不听话的狗,狗叫得太凶,咬人不知轻重,给一棍子,让它长长记性,顺便自己从狗窝里捞块骨头。
我们当年干的。。。”
他咧嘴笑了,笑容里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轻松:“是帮陛下。。。。铲除想咬主人的狼,顺便把其他看家狗也吓唬老实了,档次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