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竹盯着手腕上那个数字：4260，善功……天规发行的货币，功德愿力的硬通货，能买神通买豁免买安全的好东西。她现在有四千二百六十点，够在陆家嘴高级餐厅吃四顿不带重样的，或者买两件当季新款大衣。
当然也能买四十二次春风化雨，或者一次中级神通的使用权，她坐在病床上，左手指尖在平板屏幕上滑动。屏幕上是陆北辰刚传过来的善功体系详解文档，密密麻麻的表格、公式、能量转换曲线。文档最后一页用红字标注着警告：
【善功余额归零时，烙印将进入负债状态，负债期间任何规则触犯行为，惩罚强度将提升300-500。】
【负债超过1000点将触发强制清算程序——具体内容无记录，建议不要尝试。】
文心竹关掉文档，抬头看向病房里的另外三个人，火爆昙在窗边打坐，晨光洒在她身上，皮肤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那是功德金火在自主运转，修复之前业火灼烧留下的暗伤。她腕上的烙印亮着微光，善功余额显示1120点——她只转化了九成功德，留了一成作为应急储备。
顾云深站在病房角落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很快。他在调集顾氏集团和星辰娱乐的资源，准备陆北辰说的那三个超算中心。偶尔他会看一眼自己手腕，那里显示840点善功，是四人里最少的——他这两年大部分精力放在商业和安保上，直接积累的功德确实不多。
陆北辰则盘腿坐在地板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散落着十几张手绘的电路图。他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光，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稳定得像心跳。他的善功余额是970点。
四千二百六十加一千一百二十加八百四十加九百七十，七千一百九十点善功，这就是他们四个人现在全部的家当。
“算清楚了？”火爆昙睁开眼，金色光晕收敛进皮肤。
文心竹把平板递过去：“算清楚了。按司徒瑾给的兑换表，七千一百九十点善功，够我们买——”
她顿了顿，念出列表：“七十一次春风化雨。或者十四次移星换斗。或者三次天眼通。或者一次小范围时间缓速，或者……”
她翻页，“或者一次‘申请天规则仲裁’的资格。”
病房里安静下来，顾云深挂断电话走过来：“仲裁资格要多少？”
“五千。”文心竹说，“而且只是资格，不包赢。赢了无事发生，输了——扣双倍善功，且一年内不得再次申请。”
陆北辰从电路图里抬起头：“风险太高。”
“但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合法翻盘的机会。”火爆昙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天规现在用善功体系套住我们，每一步都得按它的规矩来。如果我们想跳出这个框架……”
“就得在框架内，找到掀桌子的方法。”文心竹接话，她左手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仲裁资格就是那个方法。只要我们能在仲裁里赢一次，就能让天规‘重新评估’某个规则条款——哪怕只是微调，也可能打开一个口子。”
顾云深皱眉：“赢的概率？”
“没数据。”文心竹诚实道，“司徒瑾给的资料里没提过往案例。可能根本没人试过，或者试过的人都输了。”
高风险，高回报。或者高风险，血本无归，陆北辰忽然开口：“等等。”
他放下电脑，从地上那堆电路图里抽出一张，上面画着天规烙印的放大解析图——是他用实验室的量子显微镜扫描后手绘的。
“你们看烙印的结构。”他指着图中央那圈银色符文，“这些符文的排列不是固定的，它们在缓慢变化，像……像活的一样。”
文心竹凑过去看，确实，那些符文线条的曲度、节点位置、甚至颜色深浅，都在极其缓慢地流动，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变化规律呢？”
“我追踪了十二个小时。”陆北辰调出另一张图表，上面是符文位置的时间序列数据，“发现变化速度和两个因素相关：第一，我们运用仙力的频率和强度；第二，善功余额的波动。”
他放大图表的一个局部：“看这里，昨天下午三点，火爆昙用功德金火帮文心修复右臂神经，持续了十七分钟。期间她腕上的烙印符文流动速度提升了三倍，而同一时间，她的善功余额……减少了八点。”
火爆昙抬起手腕，调出历史记录，果然，善功余额从1120变成了1112，少了八点。
“但我没有主动兑换任何东西。”她说。
“对，这就是关键。”陆北辰眼睛发亮，“善功不是只有主动兑换才会消耗，当我们被动使用超凡能力时——哪怕只是治疗、防御、或者像文心之前那种无意识的言灵触发——烙印都会自动扣除对应的善功，作为规则使用费。”
文心竹脑子里嗡了一声，她想起之前在谈判桌上用说服，在婆罗洲用黑客能力，甚至更早之前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每一次，烙印都记录了，都扣分了——只是她没注意。
“所以善功体系不是奖励机制。”顾云深总结，“是收费机制，我们每用一次能力，就要交一次费，交不起费，就负债，负债多了，就清算。”
“但反过来，”火爆昙说，“如果我们做善事积累功德，转化成善功，就等于在往这个账户里充钱。钱越多，能用的能力次数越多，额度也越高。”
“而且还有利息。”陆北辰补充，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我对比了四个人的烙印流动速度。善功余额越高的人，符文流动越平缓稳定。这应该就是司徒瑾说的温养烙印——善功本身就在优化烙印的结构，让我们使用能力时更顺畅，消耗更少。”
文心竹盯着那张图表看了很久，然后她笑了。
“所以天规给了我们一张信用卡。”她说，“额度随信用分涨跌，每笔消费都记账，还不上就上黑名单。”
“但我们可以薅羊毛。”火爆昙也笑了，她明白文心竹的意思了，“用最低成本的方式积累功德，转化成善功，然后把这些善功存起来，等关键时刻——”
“买一次掀桌子的机会。”文心竹接上，她打开平板的计算器，开始快速输入：“假设我们四个人，每人每天做一件‘中等功德’的好事。按司徒瑾给的换算表，中等功德大概值10-50点功德愿力，取中位数30点。四人就是120点，按最低转化比例100比1算，每天能得12点善功。”
“太少……”顾云深摇头，“攒够五千点仲裁资格要十一年。”
“所以不能只靠自己做。”文心竹手指继续敲击，“要靠红尘仙域，仙域现在八百万用户，每天产生的功德愿力流，峰值时能达到多少？”
陆北辰调出数据库，屏幕上跳出曲线图：一条波动的金色光带，代表仙域实时汇聚的功德愿力总量。过去二十四小时，峰值出现在晚上八点，数值是——
“847万点。”陆北辰报出数字，“但这是瞬时峰值，不能代表全天。日均总量大概在三千万点左右。”
“三千万点功德。”文心竹眼睛亮起来，“按最低100比1转化，就是三十万点善功。一天三十万。”
顾云深吸了口气：“但这功德是仙域用户产生的，不是我们个人的，能转化吗？”
“能。”火爆昙说，她抬起手腕，烙印亮起微光，“我刚才试了，烙印可以接入仙域的功德池，申请提现，但有限额——我现在的权限，每天最多提现个人功德余额的百分之十。”
她调出操作记录。屏幕显示：申请提现功德池愿力，转化比例120比1，实际到账善功93点。
“百分之十……”文心竹快速计算，“我们四人现在总功德余额是——我刚看过，大概九十万点左右。百分之十就是九万点功德，按120比1转化，每天能提现750点善功。”
“七天就是五千二百五十点。”陆北辰立刻算出来，“刚好够买一次仲裁资格。”
病房里再次安静，这次安静里带着某种蠢蠢欲动的气息。
“但这是理论值。”顾云深提醒，“实际会有波动，而且我们也不能把全部功德都提现，得留一部分维持仙域运转，还有应急储备。”
“对。”文心竹点头，“所以我们定个安全线：每天提现总功德的百分之五，转化善功。剩下的继续积累，用来温养烙印、兑换日常需要的神通、还有……应付突发状况。”
她看向其他人：“同意吗？”
火爆昙第一个举手，她腕上的烙印光芒稳定，1120点善功的余额在晨光里泛着银灰色光泽。
陆北辰第二个点头，他已经开始在电脑上建模，模拟不同提现比例下的善功增长曲线。
顾云深最后同意，但他补了一句：“得先试运行一周。观察天规则的反应，还有……蚀心基金会那边的动向。”
“当然。”文心竹说，她左手指尖在平板上划动，调出天规则善功体系的兑换列表。列表最顶端，那个标价5000点善功的“仲裁资格申请”，此刻在她眼里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天价。
而是七天后的囊中之物，她点开兑换详情页。页面底部有一行小字注释：仲裁申请通过后，将进入‘规则辩论庭’。申请方需就具体规则条款提出异议，并提供替代方案。最终裁决由天规则自主意志做出，不可上诉。
规则辩论庭？文心竹盯着这五个字，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她要挑战哪条规则？仙凡不得相恋？红尘仙不得干涉凡尘？还是更根本的——天规则本身的存在合法性？
不管选哪条，都是一场硬仗，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陆北辰……”她抬起头，“你之前说，蚀心基金会在我们数据库里留的那个监控程序，一直在观察功德愿力的流动模式。”
“对，程序很隐蔽，但逃不过我的反追踪。”陆北辰调出监控界面，一个伪装成系统日志的小窗口正在后台运行，实时记录着仙域功德池的每一条流入流出数据。
“他们现在能看到我们在提现善功吗？”
“能看到功德池总量的波动，但看不到具体流向。”陆北辰说，“天规烙印的转化通道是加密的，他们破译不了。”
文心竹笑了，“那就让他们看”她说，“让他们看我们的功德池总量每天都在涨，看我们的仙域越来越稳固，看我们按部就班地积累力量——”
“然后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
她左腕上的烙印突然微微发烫。一段新的信息流涌入：检测到宿主制定长期善功积累计划，评估：计划可行性87，风险：中低，烙印辅助功能预开启：自动功德提现、善功智能分配、兑换物品推荐……是否启用？
文心竹看着这些选项，又看了看病房里另外三个人，然后她选了“是”。
下一秒，她腕上的烙印符文开始加速流动。银灰色线条在皮肤下游走，像有了生命。而她的意识里，多了一个半透明的控制面板——
个人善功账户
余额：4260
今日预计收入：187
推荐兑换：春风化雨（剩余库存：3）
团队总览
总善功：7190
七日目标：5000（仲裁资格）
风险预警——近期检测到三次异常规则扰动，来源：未知，建议提升警戒等级。
文心竹把面板共享给其他人，四个人看着那个“七日目标：5000”个“完成进度：0”，又互相看了看。
“七天，”文心竹说，左手握拳，烙印在指关节处微微发亮，“七天后，我们去跟天规则——”
“讲讲道理。”窗外的阳光完全升起来了，照亮病房里每一寸空间。
而在四人手腕上，那些银灰色的烙印符文，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生长着新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