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
那声音浑厚、缓慢，每一个字节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和压迫力。
“谢谢。”林墨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灯火璀灿的鸟巢。
那巨大的钢结构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孕育着未来的巨蛋，沉默而充满力量。
电话那头的加布似乎对林墨的平静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宣布终极恩赐的口吻，缓缓说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一场更大的游戏，如何？”
“维尔福正式出价，一百亿美元，收购游戏科学。”
一百亿美元。
这个数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核弹，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家科技公司为之疯狂，足以让任何一个创始人激动到颤斗。
然而，林墨听着这个堪称天价的报价，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的手指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鸟巢璀灿的夜景，仿佛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画。
电话那头，加布在等待。
他在等待林墨的震惊、狂喜，或者至少是激动的失态。
这是他过去二十年里，在面对无数创业者时，早已习惯了的场景。
金钱是最好的武器，而他，拥有全世界最锋利的武器。
漫长的沉默后，林墨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得象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加布先生，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加布的笑声顿住了。
林墨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栏杆，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游戏科学，是非卖品。”
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冰川深处敲击出的冰块，掷地有声。
不等加布回应，林墨继续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而且，你也不是来收购的。”
他顿了顿，清淅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你是来……乞求合作的。”
“乞求”。
电话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之前那温吞的蜜糖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西伯利亚寒流般的酷烈。
长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加布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林先生，你很自信，我喜欢自信的年轻人。”
终于，加布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藏着一丝被触怒的野兽般的危险。
“但自信，不等于自大。你拒绝的，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机会。”
他不再兜圈子，直接抛出了他的筹码，或者说，他的威胁。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维尔福旗下的蒸汽平台，可以动用它在全球所有的资源，全力支持你的所有游戏。”
“主页推荐、独家宣传、最优惠的分成协议……你能想到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加布的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蒸汽平台在全球拥有超过十亿的内核用户，它能让任何一款游戏在一夜之间火遍全球。”
“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是所有pc游戏厂商的神。”
“而如果没有蒸汽平台……”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威胁。
“你的游戏在海外，就是一座孤岛。它或许能在夏国掀起一些风浪，但永远也别想真正走向世界。”
“相信我，孩子，你会后悔的。”
“你今天所做出的愚蠢决定，会在未来的每一个深夜里，让你辗转反侧，悔恨万分。”
听着这番话，林墨非但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反而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却象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了加布色厉内荏的伪装。
“后悔？”
林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加布先生，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蒸汽平台的确很庞大，但它只是一个渠道，一个卖场。而我，生产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商品。”
“是用户追逐着我的商品，才会来到你的卖场。而不是你的卖场，决定了我的商品是否好卖。”
“你以为你在施舍我一个机会？”
林墨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象重锤，砸在加布的心脏上。
“不，是我在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让蒸汽平台，这个已经开始显露颓势的老旧帝国，能够继续维持它虚假繁荣的机会。”
“如果维尔福放弃这次和游戏科学合作的机会，我想，以后会更加后悔的……”
林墨看着远处夜空中闪铄的航班灯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应该是你。”
“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林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能想像出电话那头，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互联网巨鳄，此刻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几公里外另一家酒店总统套房内的加布·纽维尔表情十分不悦。
“安排专机！立刻！马上！我要离开这个的地方！”
而林墨则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神色平静地看着屏幕暗下去。
他转身，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回那片喧嚣的海洋。
游戏科学总部，顶层会议室。
史无前例的最高级别会议，在深夜被紧急召集。
所有内核成员，包括刚刚从鸟巢的喧嚣中抽身的冯悸、陈默等人，都已到场。
没有人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他们都是跟随林墨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内核悍将，他们能嗅到战争的气味。
林墨走进会议室，步伐不疾不徐。
他身上还带着庆功宴的一丝酒气，但眼神却清明如雪山之巅的寒星，没有半分醉意。
他环视一周，看着在座的每一张面孔。
这些人，是他创建这个庞大娱乐帝国的基石。
“都到齐了。”
林墨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没有一句废话，平静地开口。
话音落下，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维尔夫”和它的“蒸汽平台”意味着什么。
那是横亘在全球所有pc游戏厂商面前的一座无法逾越的巨山。
“他出价一百亿美金，想收购游戏科学。”
林墨的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但这个数字，却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每个人的心湖中炸开。
一百亿！
美金！
饶是这些早已身价不菲的内核高管，也被这个数字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林墨，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波澜，但他们失望了。
林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