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为“温柔乡”的青楼后巷。
此地鱼龙混杂,日夜喧嚣,上至溜出来寻刺激的官员,下至在阴沟里翻食的乞丐,都能在此看见踪迹。
震天的呼喝声、骰子撞击声、狂喜的尖叫与绝望的哭嚎交织成一片,日夜喧嚣。
许自修轻车熟路地绕至堆放杂物的死角,指尖在墙壁某处轻轻一按,一块看似完整的墙砖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蜷缩的狭小空间。
这是他在神京的巢穴之一。
刚闪身而入,封好入口,一股混合着陈旧脂粉、尘土和某种药草的特殊气味便扑面而来。
借着砖缝透入的微光,他迅速扫视。
角落里散落着几个空空如也的瓷瓶,上面贴着“醉仙颜”的标签。
墙壁上,用炭笔潦草地画着一些难以辨识的符号,
最显眼的,是挂在墙上的几件色彩艳丽,材质上乘的女子贴身小衣。
许自修目光掠过那些衣物,下意识伸手去触摸。
临了,他收回手,径直走向角落,取出一个油布包裹。
里面是一本边缘磨损的线装手札。
【神京猎艳录】
七日前,城南王家小姐,腰若细柳,啼声如莺
五日前,西市富商刘员外新纳小妾,肌肤赛雪
好看爱看。
当翻到关于倾城公主的记录时,他的目光微微停留。
清寒公主崔明珠,居揽月楼,好音律,常于宫中流音水榭抚琴。
护卫森严,内有高手气息,深浅难测。
旁边还附加了一行小字。
红尘渡的那个家伙,应该不会骗我。
门外又传来青楼女子软糯的揽客声,那声音像羽毛般搔刮着耳膜。
许自修没来由便有些心痒,一股熟悉的燥热自小腹升起。
食髓知味?
这具身体显然早已习惯了在放纵中寻求慰藉。
他不再犹豫,从暗格里取出一包银钱,利落地换上一套质地精良的靛蓝色直裰,腰间悬上枚成色普通的玉佩,手中“唰”地展开一柄绘着山水画的折扇。
不过片刻工夫,那个隐匿于黑暗的夜行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眉眼含笑、略显风流的贵公子。
许自修推开暗门,重新融入赌坊后巷的喧嚣。
绕行至前街,那栋张灯结彩的“温柔乡”便矗立在眼前,莺声燕语愈发清晰。
许自修在门前略整衣冠,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正要抬阶而上。
“都给小爷让开!”
一声嚣张的呼喝自身后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大摇大摆走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走路的架势恨不得横着身子。
他手肘随意撞开挡道的路人,两个带刀护卫紧随左右,对怒目而视的百姓回以更凶狠的瞪视。
许自修本不打算横生枝节,正要侧身相让。那胖公子却已走到近前,斜眼将他上下打量,嗤笑道:“哪来的穷酸,也配挡小爷的路?”
话音未落,竟伸手直接推向许自修胸口。
许自修眼底寒意一闪。
他看似随意地将折扇往胸前一格,扇骨恰好抵住对方手腕穴道。
那公子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仿佛被电击一般,力道顿时泄去大半。他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腕,脸上瞬间青红交错,恼羞成怒:“刁民,你敢跟小爷玩阴的?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护卫闻言,钢刀半出鞘,杀气腾腾地扑上前来。
许自修眼见此人如此不识好歹,心中最后一点耐心也消磨殆尽。他不再留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不退反进,竟从两个护卫的夹击缝隙中穿过。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缘在左侧护卫腕上一划,那护卫顿觉手腕一痛,钢刀“铛啷”落地;同时许自修左袖一拂,右侧护卫只觉一股柔韧力道撞在胸口,脚下不稳,踉跄着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看客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孙淼见家中最得力的两个护卫如此不堪一击,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跳脚大骂:“你还敢还手?!”
许自修欺身而进,折扇一展,锋利的扇缘已抵在他脖颈,迫使他抬起脸:“跪下道歉。”
孙淼冷哼一声,仍旧趾高气昂:“让我跪下?你知道家父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家父孙二河!”
“跪下!”
“家父孙二河!”
许自修手腕微沉,扇骨尖端刺入皮肤,一滴血珠顺着孙淼的脖颈滑下。
他俯身逼近,在孙淼耳边轻声说道:“那你就去死吧。”
感受到喉间真切的刺痛和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孙淼所有的骄横瞬间崩塌。
“哥!我错了!真错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作干脆利落。
许自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收起折扇,无视周围惊愕的目光,“跟我来。”
孙淼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生疼,却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上。
刚踏入青楼,一阵香风便裹挟着软语袭来,几位身着罗裙的女子立马围了上来,鬓边的珠钗轻晃,环佩叮当,眉眼间的媚意几乎要溢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许自修眼皮都没抬,伸手便揽过离得最近的女子腰肢,指尖隔着轻薄的罗纱,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细腻的肌肤,动作带着几分放浪的轻佻,惹得那女子低低娇笑出声。
可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尖猛地一顿,随即收回了手,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听曲。”
孙淼局促地站在雅间角落,双手垂在身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姿态拘谨得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稚童。
许自修斜倚在软榻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轻笑一声:“来了你就放开玩,这般拘谨,倒像是我拘着你了。”
孙淼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额角的汗又冒了一层,脸上挤出几分谄媚的笑:“我看出来了,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为了向公子赔罪,今晚公子只管尽兴,所有花销,全由我买单!”
“哦,你买单?”
许自修挑了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孙淼生怕他不信,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公子尽管吩咐,绝不差事!”
许自修低笑一声,随即敛了笑意,朗声道:“所有人听着!”
雅间内外的喧闹瞬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他慢悠悠道:“今天晚上,你们所有人的消费,全由孙公子买单!”
话音刚落,方才被许自修推开的女子立马转了方向,扭着腰肢凑到孙淼身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了上去,胸前的柔软有意无意地挤压着他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孙公子真是大方,小女子陪公子喝一杯?”
孙淼浑身一僵,脸上的笑都僵住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