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斗笠，套在他肤色冷白的食指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微弯曲手指，看着那顶小小的斗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金瞳低垂，目光却并未聚焦在斗笠上，而是越过它，静静地落在前方那个正全神贯注炼丹的少女侧影上。
清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指尖套著那顶小斗笠。
炉内药力正进行着微妙的交融，玉瑶灵力虽少，神识弱小。
但对那股药力变化的捕捉却异常敏锐，手上控火的法诀随之调整，虽显生涩，却每每落在关键处。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炉火轻微的噼啪声。
炉内的药力也缓慢融合。
“就是现在。”
玉瑶捕获到其中的一缕极特殊的奇妙丹气。
下意识的按照《九转金丹直指》上所述，将其引入自己经脉中。
“开炉。”清明道。
玉瑶如释重负，连忙停止灵力输出，身体却因为心神消耗微微一晃。
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及时扶住她的的胳膊。
玉瑶才看见他另外一只手的指尖那顶小斗笠。
不由眨了眨眼睛。
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急忙转身伸手揭开明心炉盖。
一股清苦微甘的淡淡药香扑面而来。
炉底静静的躺着九颗樱桃大小的丹药。
色泽淡黄，圆润饱满，隐约有灵气流转。
“我成功了！”玉瑶脸颊绯红，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这是修仙的一小步！也是玉瑶的一大步！
她转过身，眼睛亮如星辰；“师兄，我炼出来了！”
“我没有浪费材料！”
也没有辜负师兄！
“嗯！做得很好。”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
取出一只玉匣示意她装起来：“第一次炼丹，便能成功凝丹九颗，虽为下品，已属难得。”
“你对药力感知敏锐，神识运用虽生疏，却颇有灵性。假以时日，勤加练习，丹道之上，必有所成。”
这鼓励让玉瑶脸颊更红，心里甜滋滋的。
“都是师兄教的好！”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九颗还带着余温的生骨丹取出。
像是欣赏什么绝世珍宝一样，看了又看。
凑到鼻尖闻了闻，伸出粉红小舌舔了舔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的唇瓣。
想要尝尝什么味，又有一些舍不得。
清明看着她这样，低笑一声。
“这是你炼出来的第一炉丹，可留一颗做纪念，剩余几颗，我替你拿去丹霞峰，兑换灵石或是贡献点？”
“谢谢师兄！给我换些灵石便好。”玉瑶连忙点头。
小心翼翼的拣出其中感觉最圆满可爱的一颗，放在一个白玉小碟里。
她心里另有打算。
贡献点
她暂时还用不上。
一般小说里，贡献点不是换功法就是换丹药。
这些师兄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想尽快攒些灵石，买一块好木料。
给师兄立个长生牌位。
眨着眼睛将剩下几颗捧到清明面前：“师兄平时修炼，服什么丹药呀？”
清明看着她眼中闪烁著的依赖与那点小小闪烁的野心光芒。
唇角弯了弯。
很好。
顺手将玉匣子接了过来，纳入扳指中，笑道；“我甚少服丹。偶尔用些天剑元丹，辅助感悟剑意。”
玉瑶绞了绞袖口，天剑元丹——感觉听起来就很厉害。
“药材我会为你备足。近日你便专心练习此二丹，待手法纯熟，成丹率与品质稳定后，我再教你其他。”
见她额角汗湿，很自然地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
玉瑶乖巧点头。
“不过”清明顿了顿，他唇角微弯，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说勤学苦练，但是炼丹耗神，每日你炼丹一炉即可，不要过度劳累。”清明叮嘱道。
玉瑶乖乖点头，目光又落在他指尖那顶小斗笠上。
心里偷偷乐了一下，没想到严肃的师兄也有这样随意的一面。
她乖巧点头，心中琢磨。
师兄吃穿用度不凡，自己也买不起太好的料子。
不过自己能不能用这竹屋里的翠竹，给师兄编一个小小的斗笠？
或者，做一把漂亮的油纸伞？
快过年了，做几个竹编花灯放在竹屋装饰一下也许也可以？
师兄是为了关心她的身体，当时若是真的一天只炼一炉。
这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赶上师兄的脚步？
她抿了抿唇，小声的讨价还价：“两炉行么？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清明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最终是无奈一般低笑，带着一点宠溺的放纵。
“罢了，随你便是。”
“嗯！”玉瑶乖乖应了，笑逐颜开；“师兄你最好啦！”
又看了一眼那尊古朴的丹炉。
心中满是期待。
傍晚清明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两块下品灵石。
那是八颗下品生骨丹换得的。
玉瑶脸颊红扑扑的，心想果然丹修就是富贵！
钱途无量！
这一天都抵得上她两个月的杂役工钱了。
她扒拉出一块，小心翼翼的捧到清明面前；“师兄，药材的钱？”
清明塞回她手里。
“为小比炼制丹药，药材是丹霞峰惯例提供的。”
玉瑶小心翼翼的拿了手帕出来包好；“你们剑宗福利真好！”
清明笑着瞥了她一眼，道；“是我们。”
玉瑶脸上绯红，忙改口：“嗯，我们剑宗福利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玉瑶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
每日清晨，她依旧会早起打理药田，收集凝露草珠，培育其他一些炼气初期方便培育的药草。
甚至尝试留下了其中最为纯净的部分，在清明的指点下，尝试在化瘀丹中加入少许调和。
清明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几株名为忽地笑的野花，亲自种在了自己静室门口。
玉瑶探头探脑的犹豫了半天。
讨了一株种在小花盆里，养在了自己的窗台上。
上午是雷打不动的炼丹时间。
清明极为耐心，从最基础的药材辨识、处理手法，到火候的精细控制、凝丹时机的把握，乃至失败后的原因分析，都一一悉心教导。
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手把手地全程引导，但每当她火候拿捏不稳、或凝丹时机犹疑时。
他总能适时出现，或言语点拨要害，或亲自示范关键手法。
清明的指导有一种高屋建瓴感，寥寥数语，让玉瑶茅塞顿开。
偶尔，在她心神消耗过大时，他也会如第一次那般，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引导她灵力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