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正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写完。
“刚搬新家，东西总要多些，明日还要什么，你继续记下便是。”
第二日，清明外出归来时。
除了带回来新鲜的食材。
还将一个不大的青布包裹交给了玉瑶。
玉瑶有些忐忑的接过：“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没有。”清明目光在她绯红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自有其他弟子打理。”
玉瑶抱着青布包袱。
哒哒哒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包袱里整整齐齐的码放著十几束颜色各异的绣线。
从最素净的雪白深黑。
到桃红柳绿、鹅黄天蓝。
甚至还有一束微光流畅的的银线！
每一束都绕得整整齐齐，丝线光滑柔韧，品质极佳。
几块不大的布料。
和她的衣料一样。
触手却光滑软腻。
最下面则是两条柔软月事带。
这让她心头的大石也顿时放下。
她伸手戳了戳，感觉非常柔软。
另外的药草和布料，也分类的很好。
她将东西一一收拾好。
放在置物架上。
最后兴冲冲拿出一小块布。
对着安静躺在一旁的小玉比划来比划去。
不时用炭笔在布上修改著线条。
“小玉快有新衣服穿啦——！”
小玉木木的躺在一旁。
只能听见她低声嘟囔著。
“这里宽一点”
“这里收一下”
“这里给要绣一朵小花”
玉瑶拿着布片在小玉身上比划着。
虽然说她的裁缝技术平平。
但是通过那玄妙的梦中仙人授业后。
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自己可以给小玉做一件超绝好看的衣裳。
“瑶瑶，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清明唇角惯常那丝笑意加深了些许。
第二天早膳的时候。
当玉瑶抱着焕然一新的小玉出现在清明面前时。
清明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小玉头上套著一个毛绒绒的熊猫头头套。
头顶还缝了两个黑色圆耳朵。
身上穿着白底黑纹的连体衣。
圆滚滚的仿若熊猫肚肚。
胸口还绣著几株简单的小竹子图案。
连袖口都习性的缝上了黑色爪垫的小块。
可爱
确实非常可爱
但这份可爱，此刻正严丝合缝地裹在一个冷硬的木质傀儡身上
而且这个傀儡
清明缄默了片刻。
“可爱吗！？”
玉瑶小心翼翼的将怀里打扮的憨态可掬的小玉捧高了一些。
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清明。
满是期待。
清明勉强点头，语气有些微妙；“可爱。”
非常可爱。
毛茸茸，圆滚滚，憨态可掬。
尤其是胸口那丛绣工精湛的小竹子，足见制作者的用心和天赋。
他顿了顿，补充道。
“瑶瑶绣工不错。”
玉瑶有些脸红，
她在现代只会一些最简单的穿针乱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给小玉做衣服的时候。
她都惊叹于自己手指的异常灵巧。
针线仿佛自有生命力。
这么可爱的娃衣。
她根本不敢想象是自己做出来的。
她有些脸红。
等将来攒够了钱。
或许可以换一点好料子。
给师兄修个帕子什么的
感谢师兄的照料。
她不敢妄想做衣服。
清明虽然看似简朴。
但是吃穿用度一看就非同寻常。
不知道攒多少年才够。
清明又扫了一眼被她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小玉。
头上的熊猫头套圆耳朵被她紧张的揪著。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耳垂似乎染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
日子如同山涧溪流，在竹叶的沙沙声和药田灵草舒芽抽叶的细微声响中。
悄无声息地流淌过去。
窗外的日光，从玉瑶刚穿过来时初秋的微热。
渐渐染上了几分初冬的寒意。
清明借给玉瑶暂住的小小竹屋。
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添了许多生气。
渐渐的多了起来。
不是当初一床一桌一椅的简洁模样。
靠窗的小桌上，除了那本《百草初识》。
还另外堆了两本杂书。
多了一个素白细腻的小花盆。
里面养著一株青翠欲滴的凝露草。
那是某次清明给她带回来的。
让她移植了最争气的一株养著。
置物架上摆满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几块颜色各异的边角布料。
一些看起来材质平平的珍珠珊瑚玳瑁等小料。
有些是玉瑶自己用竹子做的两块竹布。
更多是清明顺手带回来的。
说是炼器剩下的，没什么用。
让她看看能不能做点小东西。
玉瑶便高高兴兴的收拾好。
正好可以给小玉做几身小巧精致的衣裳。
还有一小包五彩丝线。
颜色鲜亮柔和，也是某日清明随手搁在桌上的。
也是别人送的，他用不上。
这些东西，都不贵重。
甚至平常的很。
但是都恰到好处的填补了这个房间曾经的清冷。
而最大的变化，或许是玉瑶自己。
她终于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紧绷著。
好似惊弓之鸟。
虽然面对清明时，依然会脸红，会紧张。
但是那些流落异乡的惶惶不安。
却逐渐被另外一种更加复杂的依赖和期待所取代。
尤其是
每天傍晚。
当日头西斜。
为她那块小药田镀上一层金光的时候。
玉瑶总是会下意识的跑到石亭旁边看书。
她在等。
等那个玄衣金冠的身影，踏着暮色归来。
而清明。
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每到傍晚时分。
总会准时出现在月洞门外。
他的步伐依然从容不迫。
玄色衣袍总是带着清冽的晚风和草木气息。
只是偶尔上面的星河暗纹。
会掠过一丝冰冷的光泽。
而他的手中，也总是会多一些东西。
偶尔是玉瑶写下，托他带回来的必需品。
有时候，是一小盒别致甜美的点心。
有时是几颗她叫不出名字的灵果。
却汁水饱满，清甜可口。
有时，甚至只是一个插花瓶。
或者一方简单的素帕。
甚至有时候，只是路边挖来的一些不知名植物。
这些东西，依然如同最初炼器剩下的边角料一样。
被他以一种顺手的方式。
递到她面前。
语气也是平淡随意的。
“路上瞧见的，或许你会喜欢。”
“宴席剩的，尝尝。”
“别人给的，我留着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