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工作的。
怎么能让老板给自己道谢呢！
而且还是包吃包住的这种良心老板！
玉瑶抿著嘴。
可小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衣裳上的刺绣花儿。
声音细细小小的。
“我，我先回去了”
她伸手去拿那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竹杯。
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师兄掌心的余温。
师兄喝了她的水。
还还亲口对她说谢谢。
心情像泡在温泉水里。
咕噜咕噜的冒着轻盈甜蜜的泡泡。
这让她的唇角比什么都难压。
等等
她不能傻笑了！
她应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玉瑶赶紧咬了咬唇。
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书桌后的清明。
他坐在哪儿，侧脸在案头明珠映照着。
神色安静。
宛如一块浸在冷泉中的美玉。
只是——
玉瑶眨了眨眼睛。
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清明耳垂似乎透著一丝极淡的绯红。
像刚开的桃花花瓣尖儿上一点。
几乎要隐没在他苍白如玉的皮肤下。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目光落在虚空某处。
显然在出神。
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似乎在出神。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那个青玉扳指。
扳指质地温润，没有任何花纹雕饰。
却只有一股内敛高华之气。
如同最青翠的一点碧玉翠竹。
玉瑶见过他从这扳指里取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宛如多啦a梦的空间袋一样。
师兄和哆啦a梦有区别嘛！
没有！
她忽然想起。
今天好像打扰到师兄太久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戒律堂她记得师兄是这么说的。
他是戒律堂的弟子，听起来就是管规矩的。
应该规矩也格外严苛。
应该每一秒都好像军训一样辛苦吧。
自己还麻烦他给自己讲了这么久的课。
感觉像无情压榨797的社畜。
玉瑶心里咯噔一下。
她应该让师兄好好休息，而不是再打扰他。
再给他添麻烦
“我，我先回去了。”
玉瑶小心的握著那个竹杯。
声音比刚才更轻。
生怕打扰了清明。
转身欲走，脚步又迟疑的停住。
明天师兄的早膳
虽然师兄说自己的早膳烟火气很好，但是今天师兄好像有点疲倦
白米粥会不会太清淡了。
她鼓起一点勇气。
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正在垂目沉思的清明。
声音比刚才更小了。
“师兄明日早膳，你想吃什么？”
清明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著冰凉扳指。
他辟谷许久，早已对人间膳食没什么概念。
但是既然是玉瑶问的——
面。山叶屋 醉芯蟑結庚欣快
最简单，最家常。
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食物。
热气腾腾，汤水润泽。
足以驱散一些无形的疲惫和寒意。
“煮面吧。”
他声音一如既往，目光落在玉瑶小心翼翼的小脸上。
忽然低低一笑，“揉面费力，可以交给傀儡。”
“哦。”玉瑶连忙点头。
面她可会做调料了！
小脸上一滞。
是哦。
厨房里没有现成的面条，不是抓一把下锅就行。
“我——我可以的——”
她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竹杯。
仿佛是给自己打气。
才真正转身。
脚步依旧轻盈。
却好像多了几分心安的踏实。
哒哒哒的跑出了清明的竹屋。
身影没入门外竹影婆娑的夜色里。
回到自己的小竹屋，光线更昏暗一些。
玉瑶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竹杯放在唯一的小桌子上。
就著皎洁的月光。
托腮描摹著上面的痕迹。
过了片刻。
才从怀里取出白玉瓶和傀儡人。
并排排的放在小竹杯旁边。
伸手拨弄著小小的傀儡人。
唔——
是小玉——
是她现在唯一的，可靠的，沉默的小伙伴。
目光转向旁边，那里挂著清明给她的那件里衣和玄袍。
早已被她洗净。
此刻正散发着白日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她拿起里衣比划了一下。
明天问问师兄要不要
不要她就捡回来了
要的话，就老老实实还给师兄
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的将小傀儡拿起来。
走进相连的小小温泉室。、
浸泡在暖融融的泉水里，一整晚听课种药的疲乏渐渐被熨帖。
她看着放在池边台子上的小傀儡。
它光秃秃地躺着。
玉瑶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把它仰面放在青石上。
怎么突然翻过身背对着自己。
自己记错了吗？
还是被风吹的？
玉瑶忽然觉得它会不会觉得冷？
或者躺着不舒服？
也许，自己应该给他准备一床小被子，小枕头。
还有！
玉瑶的眼睛在氤氲水汽里亮了起来。
各种漂漂亮亮的娃衣。
或者适合小玉用的小桌子小椅子，小凳子
她回忆著梦境里云素衣的种种织布裁缝手艺。
明天，明天问问师兄。
能不能给她带一点最普通的布料和针线。
或者
问问师兄，能不能砍一点多余的竹子。
试试制造梦里的那种竹布?
她甚至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出种种的五颜六色的娃衣。
有简单的短打，也有精致的裙衫。
小傀儡的衣服用料少，应该不难做。
甚至，以后小玉若能变大。
也能给它做两件合身的寻常衣裳。
不过这种事情。
还是不要太麻烦了师兄了。
她望着外面摇曳的竹影。
或许可以自己去后山转转，找找有没有能用的麻。
或者，等凝露草长大卖出去后，用换来的钱去集市扯布
想到要出门与人讨价还价，她又有点发憷。
各种各样或精致或可爱的娃娃衣服式样在她脑海里飘过。
想象著笨拙的小玉穿上自己亲手做的小衣服。
哪怕做得歪歪扭扭。
大概也会有种丑萌丑萌的趣味吧？
反正，小玉和师兄也不会笑自己！
夜风带着竹叶的清香和一丝凉意。
拂过她温热的脸颊。
玉瑶抬头，竟然已经月上中天。
格外皎洁的明月在空中是现代少见的明净圆满。
原来这么晚了。
从师兄回来，讲课就花了一个时辰。
又让小玉翻田种药。
竟然已经忙活了这么久——
温暖泉水的抚慰和整整一晚的忙碌，让玉瑶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几乎是在温泉里就昏昏欲睡。
最后强撑著爬起来。
深一脚浅一脚脚步打绊地抓着小玉扑回自己的小竹床。
胡乱擦干了头发，才发现小傀儡已经滚到了枕头底下。
只露出一只脚在外面。
她笑眯眯的将小傀儡扒拉了出来。
用一条自己的披帛将小傀儡包裹了起来。
就像也穿了一件小衣裳。
“晚安，小玉。”
她没忍住，低头在小傀儡冰凉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
夜色渐深。
玉瑶带着一身忙碌播种的疲倦。
和一种泡过温泉的松弛。
沉沉睡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非常荒诞。
却让人不由自主沉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