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式收尽，剑鸣余韵散入风中。
清明手腕一转。
竹枝悄无声息的被他收在一旁。
他目光随即扫了过来。
落在竹林旁边呆呆托著食盘的玉瑶身上。
裙摆和脚背甚至被旁边的灵草朝露浸湿也没反应。
脚背显出一种莹润的玉质感。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无奈。
玉瑶猛然回过神。
小脸顿时烧成一片。
小步快跑到石亭里。
端著食盘将东西放在桌案上。
“你以后可以先放了食盘再看。”
清明含笑的声音飘过来。
他悠然在石凳上坐下。
看着玉瑶将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和那盘热气腾腾的蛋饺端到清明面前。
清明执起竹筷。
夹了一只蛋饺送入口中。
面皮薄韧，带着朱羽鸟特有蛋特有的醇厚。
内馅是脆嫩的冬笋和山菌。
鲜美脆嫩。
自有一股清新鲜甜的山野滋味在舌尖化开。
虽然说修士大多断绝人间烟火。
但是清粥温润。
蛋饺鲜美。
玉瑶站在一旁，偶尔偷偷抬眼，飞快看一眼坐姿端正，进食优雅的清明。
双手紧张的绞著袖口。
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
清晨的阳光在他玄色衣袍和冷白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吞下一只蛋饺，才笑道；“不错。
只是这简单的二字，却让玉瑶眼睛一亮。
压抑住心底被清明夸奖的雀跃，小声解释：“我我以前在家，偶尔会帮妈妈打打下手”
她不敢多说，怕勾起思乡之情。
只抿了抿唇。
“有事？”清明抬眸，金瞳看向她。
玉瑶像是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身体微微一颤。
声音更小了；“师师兄我能不能在角落里”
“辟一小块地方种种点草药？”
她说完，立即低下头不敢看清明的眼睛。
像是怕这个要求太过分被拒绝。
师兄太好伺候了。
她知道自己的手艺。
也没有现代熟悉方便的灶头与刀具调料。
做出来的菜不过勉强可以入口罢了。
但是他从来不挑剔，甚至每次都很耐心的教导自己。
“我我以前也种过很多花”
玉瑶胡乱找个理由想要说服清明。
其实只是觉得每日一顿早餐太轻松了。
师兄已经收留了她，给她衣服和食物。
她还想要在他的地盘占地种东西
可，可是
她总不能这样仗着师兄好说话就得寸进尺
而且，这里是修仙界
将来或许能够帮上师兄一点小忙
哪怕只是给他泡一杯润嗓的茶也好
哪怕是以后离开了这个竹屋。
也要靠自己活下去。
清明看着她耳朵都泛红的模样。
金瞳泛起一丝浅淡笑意。
他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沉默让玉瑶顿时心如死灰。
顿时后悔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了。
“可。”就在玉瑶几乎绝望放弃的时候，清明终于开口，依然是言简意赅；“晚上给你带种子和工具回来。”
暮色四合。
最后一缕天光沉入西山。
玉瑶正趴在月洞门对面的走廊上。
回忆著凝露草的各种特性。
玄色身影出现在月洞门时，她立即哒哒哒的迎了上去。
清明手中提着一个普通竹篮。
“师兄回来了！”
玉瑶脸上不自觉的绽开一丝笑容。
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
被刻意培育出的一种期待晚上归人的习惯。
清明却没有将篮子递给她。
而是目光转向她已经清理出轮廓的那一溜空地上。
窄窄的，小小的。
似乎担心再多一分，都会惹来主人的不快。
清明将手中竹篮放在石阶上。
里面是一些新鲜蔬菜和肉类。
还有一些调料。
玉瑶有些失望。
却马上振作起来。
目光落在清明从篮柄松开的手指上。
又马上心虚的移开。
师兄的手指真好看
白光一闪。
几样东西便摆在了玉瑶的面前。
一把小巧的锄头。
一只木桶。
一个葫芦瓢。
还有一包用油纸包著的种子。
玉瑶眼睛一亮。
果然每次师兄回来都没有让她失望。
她甚至比划了一下那个小锄头。
刚好适合自己使用。
最后取出的。
是一个巴掌大的木人。
“这是？”
玉瑶好奇问道。
木人落地便长。
转瞬便化作了跟比玉瑶高一个头的木人傀儡。
“咔——！”
通体深褐，木纹细致紧密。
身上没有任何装饰。
简洁粗陋。
只有木料似乎泛著清油漆过的光。
“种子是一些寻常的凝露草，宁神花，荆棘草，易成活，长得也快。”
清明顿了顿，目光扫过玉瑶那双白皙纤细，柔若无骨的手。
一看就没有真正正经的劳作过。
说的种花也只怕是修修枝叶，浇浇水。
哪里做过真正翻土施肥的事情。
便是那一小块地——
他甚至不忍心说是地。
也只是将石头之类的捡了捡。
窄窄的一条小道。
兢兢业业好像生怕再多一点就会惹怒自己。
看着玉瑶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
他指尖微动，续道；
“此傀儡可以帮你翻土整地的力气活。”
清明指了指那呆头呆脑的木傀儡：“你只要告诉他如何做便可。”
玉瑶眨了眨眼睛。
木头人比自己高一些。
但是不如师兄。
她好奇的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眼前的木头人手臂。
冷冷的，很坚硬。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玉瑶用力点头！将那包种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彩。
学会照料灵植的话！
以后找工作也可以找相关的，不用和人交往！
清明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竹帘后的静室。
拿出一卷剑诀开始低头翻看。
只是玄色衣袖内的手指。
不动声色的蜷缩了一下。
玉瑶却丝毫未觉。
兴冲冲的抱着那包种子冲回那片空地前。
又将种子揣进自己怀里。
她先是试着用小锄头刨了刨地，土壤比她想象的要坚硬。
没两下就觉得手心发疼。
和现代搭配好的营养土完全不一样。
她瘪了瘪嘴。
转身对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跟上来的傀儡人细声开口：
“你请你帮我翻松一点点土，好吗？”
她若有若无的，竟然闻到了熟悉的淡淡雪竹味。
因为是师兄给的缘故么？
也沾染了师兄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
她靠上去动了动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