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竹屋内。
玉瑶吁出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懈。
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
安全了暂时。
玉瑶扶著冰冷的门板,艰难地站起身。
她需要清洗,迫切地需要洗掉这一身的血污泥泞。
她推开那扇不起眼的竹门。
一股温热湿润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玉瑶身上残存的冷意。
门后并非她想象中的净室。
而是一个有数丛翠竹遮蔽而成的空间。
四周摆落着几个落地石莲灯。
映照着中央一池氤氲着白色雾气的温泉。
是温泉!
玉瑶眼睛一亮,在现代泡温泉是享受!
现在简直就是救赎!
池边散落着几块平整的青石。
温热的温泉水汽让她紧绷的心弦又松懈了一分。
她反手轻轻合上竹门,只剩下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属于清明的雪白里衣已经沾上了肩头干涸的血渍。
宽大地罩在她身上,更显得她狼狈又可怜。
里衣之下,是早已浸满血污的破碎襦裙和棉质背心。
它们沾满了凝固发黑的血迹和泥污。
当最后一点布料离开身体时。
玉瑶本能地双臂环胸,试图遮掩,巨大的羞耻感再次烧红了脸颊。
将内衣草草洗过拧干后晾在一旁的青石上。
她再次裹上了那件宽大的雪白里衣。
这是他给的唯一能蔽体的东西。
要事
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像只刚出洞的幼鼠,扒著净室竹门的边缘,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
空气中似还残留着一丝清冽的雪竹气息。
提醒著那个男人不是一场梦境。
玉瑶松了口气,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环顾这间清冷简洁到近乎空旷的静室。
比起自己堆满了各种东西的现代卧室。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措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那个男人
清明师兄,只说了让她暂居于此。
伤愈前不得外出,每日辰时送早膳到石亭
辰时?
玉瑶茫然地看向窗外,月光皎洁。
天色已经昏暗,只有不知道那里的灯在提供著光源,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所谓的辰时是何时。
她甚至不知道这别院里的石亭在哪里。
厨房在那里?
一种被遗弃的恐慌感攫住了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至少
得弄清楚这院子的布局,找到厨房,找到那个石亭。
她深吸了一口气,“瑶瑶,不要怕,一切都好起来了!”
再次裹紧了身上那件带着他气息的宽大内衫,像披着一件安全的铠甲。
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走向静室门口。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将小脑袋探了出去。
没有人。
门外是一条回廊,廊外是一个清幽雅致的小院。
院中翠竹掩映,青石铺地。
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面倒映着石灯的光。
她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回廊的另一端,连接着几间同样风格的竹舍。
而在院子的中央,果然有一座石亭。
亭中放著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
找到了!
玉瑶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心里默默的掰着手指。
“子、丑、寅、卯、辰”
“应该是八点左右?不对不对,子时是0点”
她算得头疼。
不管了,明天尽早就醒来不会有错
只用料理一顿饭吗?
她的生物钟六点左右能准时醒,希望穿越不要影响
或许今晚不要睡觉?
赤足踩在踩在回廊冰凉的竹木地板上。
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夜风带着竹叶的清香拂过。
撩动她身上宽大的雪白里衣。
衣袂飘飘。
更显得她娇小单薄。
她像一抹游魂,在寂静的院落里无声地移动。
她不敢走远,只沿着回廊。
好奇又怯生生地打量著这个暂时属于她的安全点。
院子不大,却布置得极为清雅,或者说是简洁自然。
翠竹环绕,几丛不知名的灵草在角落里散发著淡淡的萤光。
“萤火虫!”
看着其中斑斑点点的翠绿,玉瑶眼睛一亮。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灵气,比她之前待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清新百倍。
她走到那个小小的水池边,池水清澈见底。
几尾只有手指长的银白小鱼在池底悠闲地游弋,带起细碎的涟漪。
玉瑶蹲下身,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奇看着那些小鱼。
和温泉不同的冰凉水汽。
让她莫名发烫的脸颊感觉到了舒适。
她忍不住伸出指尖,想要去碰触清澈如镜的水面。
那些小鱼生机勃勃,活泼非常。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面时——
“哗啦!”
一声轻微的水响,一条银白的小鱼像是淘气,猛地一跃而起。
一张嘴,吐出一个小小的水箭。
精准地溅在了玉瑶的脸颊上。
“啊!”
玉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惊得低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脚下一滑!
“噗通!”
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了回廊冰凉的竹木地板上!
虽然摔得不重,但屁股着地的闷痛和巨大的惊吓,还是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委屈的瘪了瘪嘴。
更糟糕的是,她身上那件本就宽大松垮的里衣。
因为这一摔,领口彻底滑开,一边衣襟直接滑落肩头。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玉瑶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手忙脚乱地想要拉起滑落的衣襟遮掩。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
回廊另一端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立著一道玄色的身影。
清明!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像一尊沉默的神像。
皎洁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孤绝的轮廓。
金瞳正毫无波澜地落在她身上!
玉瑶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
完了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又蠢又笨的累赘
他会不会改变主意,把她撵出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只剩下那双惊恐的大眼睛,直直地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金瞳。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却更衬得这方寸之地死寂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