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能制作出这种东西的人或势力，也绝不简单。
封辰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红色微光，随即收敛。
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水很深，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张符纸，就是又一个证明。
随手将符纸收入空间戒指！
这个动作同样隐蔽而无声,
封辰不再多想关于李老板等人的事情。
他们既然逃了，暂时便构不成威胁。以那两人的贪婪和执着，就此放弃遗迹可能性极低，迟早还会碰上。
到时候，再清算也不迟。
如果……他们真的吓得直接逃出遗迹，那也只能算他们运气好，放他们一马。
思绪收敛，封辰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爬行和前方的阿柠身上。
黑暗的甬道似乎真的到了尽头，前方阿柠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一些，
又往前爬了几分钟，果然，前方传来了阿柠带着明显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压低呼声：“封辰！这条信道到头了！前面有出口！”
“好。”
封辰简短地应了一声，心中也微微一松。
长时间在如此狭窄压抑的空间里爬行，对人的心理和体力都是不小的考验。
几分钟后，
两人前一后，终于从那条令人窒息的狭窄山洞中钻了出来。
眼前壑然开朗，虽然依旧身处地下，但空间明显变得空旷了许多。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规模不小的山洞穹腔，四周岩壁嶙峋，呈现出一种沉郁的黑色。
前方是一片深邃的幽暗，看不清具体的景象，
但空气中隐隐传来一种低沉而持续的轰隆声，象是某种液体在远处奔腾咆哮。
“封辰，听这动静……前面好象有条暗河？”
阿柠皱着眉头，侧耳倾听，语气带着不确定。
水流声在地下环境中并不罕见，但此刻听到，结合之前一路的诡异经历，却让人无法感到安心。
封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深处，分析道：“多半是这样。我们之前穿越遗迹外围时，也曾遇到过地下暗河。”
“这条，或许与那条有所关联，甚至是同一水系的不同分支。”
在他的前世记忆中，关于秦岭遗迹的印象里，确实存在着一条非同寻常的地下河，其凶险程度远超寻常暗河。
阿柠认同地点了点头，又举起手电筒，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新洞穴的环境。
光线扫过粗糙的岩壁、凹凸不平的地面，以及一些从洞顶垂落的、形态怪异的钟乳石。
“封辰，”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未解的困惑，“到这里，还是没有看到天真、小哥他们留下的任何痕迹。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飞走了不成？”
封辰其实一出来就在留意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地扫过洞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地面和岩壁可能留下攀爬、行走痕迹的地方。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
除了他和阿柠刚刚爬出来的洞口附近有些许新鲜的擦痕，整个洞穴内部，竟然真的找不到任何属于吴天真、王胖子或者小哥他们的新鲜足迹或活动迹象。
就好象他们那四个人，从狭窄山洞里消失后，并未出现在这个下一站。
这情况，确实有些离谱。
封辰心中念头转动，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
他摇了摇头，对阿柠说道：“不知道。但以小哥的本事，加之吴天真和王胖子也非易于之辈，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或许……他们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方式，去了别的路径。”
“眼下，我们顾好自己，继续探索，大概率能在前面与他们会合。”
阿柠听了，也点了点头。
她想起小哥那身神秘莫测的功夫，尤其是那能驱邪避毒的特殊血液，心下稍安。
“你说得对。光担心也没用，我们继续前进吧。”
两人稍作休整，便朝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谨慎地前行。
这个洞穴地面不平，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行走需要格外小心。
走了大约几分钟，绕过几处巨大的岩柱，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一片特殊的场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条横亘在前方洞中的地下河，宽度约有数米。
河水呈现出一种极不寻常的昏黄色，浑浊无比，仿佛掺杂了大量泥沙，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污浊感。
河水奔流湍急，拍打着两岸的岩石，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鸣。
而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这昏黄湍急的河水中，竟然不时有一具具惨白的尸骨翻滚浮沉！
那些尸骨形态各异，有些还挂着残破的衣物碎片，随着水浪忽隐忽现，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
“这……？”
阿柠倒吸一口凉气，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惊愕。
这个遗迹深处，人迹罕至，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尸体出现在河水里？
而且，就在她驻足观察的这短短十几秒钟内，
已经看到了不下五具形态各异的尸骸被水流裹挟着翻滚而过！
“封辰,你看到了吗？好多尸体……而且，看那些衣物残片和骨骼的形态，好象……还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阿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作为探险者，她并非没见过尸体，但如此集中、如此诡异、跨越不同时期出现在一条地下暗河中，
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
封辰的目光凝重地落在昏黄的河面上，道：“这条河，很可能贯穿了整个遗迹的不同局域，甚至可能连接着外界某些不为人知的尸源。”
“所以才能汇聚如此多的尸骸。而且……”他顿了顿，眼中红芒微微流转，但背对着阿柠，并未被她察觉，“这河水本身，恐怕也有些特别的东西，才能让这些尸体……以这种形式存在和显现。”
他说完，目光并未离开河面。
阿柠此刻正全神贯注、带着惊惧观察着河中骇人的景象，并未回头看向他。
封辰抓住这个机会，眼中那淡淡的红色光彩悄然变得明显了一些,
红眼视觉，再次开启。
在红眼独特的视野中，眼前这条昏黄的地下河，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整条河流的表面，乃至其上空，都笼罩、蒸腾着一层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灰黑色阴气！
这阴气翻涌不休，源头似乎就在河水深处，使得这条河看上去不象自然水体，反倒更象是一条从九幽之地流淌出来的、汇聚了无数死气与怨念的阴河！
而在那浑浊的河面之下，红眼视野穿透了部分阻碍，隐约可见一些模糊扭曲的灰影在随波逐流，
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张牙舞爪，面目不清，却散发着浓郁的怨恨与不甘的情绪波动。
封辰心中明了。
这些灰影，并非活物，也不是真正的鬼魂，大概率是死在这条河中或尸体被投入此河的死者，
其残存的怨念、恐惧等负面精神能量，在河水特殊的环境和浓郁的阴气滋养下，形成的某种近乎地缚灵或怨念集合体的怪异存在。
它们本身或许攻击性不强，但汇聚在一起，结合这诡异的河水和环境，
足以对活人的精神、魂魄造成侵蚀和伤害，甚至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过这条河的时候，务必万分小心。”封辰收回红眼，转向阿柠，语气严肃地叮嘱，
“最好提前将你的神物激发出来，护住周身，抵挡可能存在的阴邪侵蚀。”
阿柠闻言，神情一凛，立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她心念一动，精神力迅速灌注到手腕上那串古朴的铜钱手炼之中。
霎时间，一层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光芒从铜钱上浮现，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晕，
将阿柠的身体笼罩在内，驱散了靠近的些许阴寒之气。
封辰自己也做出了准备。
他伸手探入衣兜，实际上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那枚小巧的、表面刻画着奇异符文的黑色铃铛,镇魂铃。
精神力同样涌入，镇魂铃微微一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一层幽暗深邃的黑色光晕从铃铛上扩散而出，
环绕在封辰身周。
这黑光与阿柠的金光性质不同，更偏向于镇压、安抚灵魂波动，对于阴气、怨念这类无形之物的抵御效果或许更佳。
准备妥当，封辰目光扫向河岸两侧，很快在右侧靠近岩壁的地方，发现了一条人工开凿痕迹明显、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道。
石道高出水面不多，紧贴着徒峭的岩壁，蜿蜒向前，消失在河流拐弯处的黑暗中。
“走那边吧，”
封辰指了指那条石道，“应该是通往前面局域的路径了。”
“看到了。”
阿柠也注意到了那条险峻的小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河中尸骸和诡异环境的恐惧，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过去。”
她率先迈步，小心翼翼地向那条贴着岩壁的石道走去。
封辰则紧随其后，手中握着微微发光的镇魂铃，黑色的光晕与阿柠身上的金色光晕交相辉映，
在这条尸骸浮沉、阴气缭绕的诡异暗河畔，构成了两道微弱却坚定的防护，抵御着从浑浊河水中不断弥漫出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阴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