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合金门缓缓打开。
洛璃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这里的温度常年恒定在零下五度,但洛璃并不觉得冷,她身上穿着749局特制的防护服,怀里还抱着那个从文档室顺来的牛皮纸袋。
那口黑漆木棺静静地悬浮在房间中央,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符文数组。
洛璃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像做贼一样。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把文档袋往棺材盖上一拍。
“爹,睡着呢?”
棺材没动静,但四周流动的阴气似乎停滞了一瞬,象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洛璃伸出一根手指,在棺材盖上画着圈圈,声音变得黏糊糊的:“我看过你的文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棺材依旧沉默。
“我就说嘛,哪有正常男人三十岁了还不谈恋爱的。以前问你,你总说是为了我,怕后妈对我不好。”
洛璃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那时候我还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借口!”
她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手指轻轻敲打着棺盖,发出笃笃的声响。
“你十二岁就把我捡回来了。那时候你才多大?你就开始布局了?”
“我说你怎么对学校里那些男生那么大敌意。那个体育生给我递情书,你把人家车胎气给放了;那个学长想约我,你在人家门口蹲了三天三夜……”
洛璃越说越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脸蛋红得象熟透的西红柿,“老爹,你这剧本我熟啊!这不就是典型的童养媳养成计划吗?”
黑暗虚空中的洛凡:“……”
他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研究那页生死簿的用法,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死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洛璃见棺材没反应,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胆子更大了。
她凑近棺材缝,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羞涩:“那个,虽然我们差了十二岁,但现在流行大叔控嘛。而且你现在这实力,妥妥的霸道冥王爱上我。你要是真有这心思,早说啊,我还费劲巴拉给你找什么女诡……”
“其实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洛璃扭捏着衣角,眼神飘忽,“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外面的妖艳贱货,不如……”
“不如什么?”
洛凡的意识在虚空中咆哮。
他养闺女是为了防老,是为了亲情!谁特么要搞伪骨科?!
这闺女算是彻底养废了!肯定是平时让她少看点伪骨科言情小说她不听!
必须得治!
外界。
洛璃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粉红色泡泡里,幻想着这其实是一场跨越生死的旷世绝恋。
突然。
供桌上那个平时稳如泰山的乌木灵位,猛地跳了起来。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那块牌位就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抄起来,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啪!”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洛璃的屁股上。
“嗷——!”
洛璃一声惨叫,整个人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一迈克尔。
她捂着屁股,眼泪瞬间就在眼框里打转。
“老登!你急了!你果然急了!”
她从地上跳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块牌位,象是抓住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你要是心里没诡,你打我干什么?这就是心虚!这就是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那块灵位牌并没有落回去,而是悬浮在半空,微微颤动,似乎在查找下一个攻击角度。
洛璃见状,秒怂。
她一边往门口退,一边还不忘放狠话:“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咱们各论各的!我叫你爹,你叫我媳妇还不行吗?”
“你可听好了!”
“本小姐是个很传统的人!既然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既然你这十八年都没找别人,那这事儿咱们就得按规矩办!”
洛璃向前一步,脚尖抵着棺材底座,气势汹汹:“这饭我也吃了,房我也住了,你的工资卡也在我手里。那在这个家里,我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
“我不死,别人终究是妾!”
“老登,等我给你找几个盘靓条顺的女诡伺候你,把你那点花花肠子都榨干,看你还敢不敢打我!”
而收容室内,洛凡的棺材板已经快压不住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想揍人,那现在洛凡简直想把这倒楣孩子的嘴给缝上。
什么妾不妾的?这是现代社会!这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该说的话吗?
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酆都之主,还要不要在诡异圈混了?以后黑白无常出门都不敢报他的名号,怕被诡笑话!
“我看你是皮痒了!”
洛凡的意念一动。
供桌上的牌位再次起飞,这次它没有直直地拍过去,而是在空中转了个圈,象是找准了角度,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洛璃的屁股而去。
“哎呀!”
洛璃早就防着这一手,见势不妙,立刻就是一个战术后仰。
但牌位象是长了眼睛,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她的防御。
啪!
这一声比刚才还要清脆。
“啊!老登你玩真的!”洛璃捂着屁股跳了起来,疼得龇牙咧嘴,“你居然打女孩子那里!变态!实锤了!”
啪!
又是一下。
“错了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洛璃一边躲一边喊,整个地下室上演了一场秦王绕柱走的闹剧,只不过柱子变成了棺材,刺客变成了一块愤怒的木牌位。
“我不说了!我是妾!我是妾行了吧!”洛璃慌不择路。
嗡——!
棺材发出了更剧烈的震动,牌位的速度瞬间加快了一倍。
这下彻底把洛凡惹毛了。
他活着的时候这丫头天天就四六不着的,他死了还愈演愈烈了!
什么妾?这丫头脑子里除了封建糟粕就没点别的了吗?
“好好好,我是闺女!亲闺女!”洛璃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抱头鼠窜,“爹!亲爹!我不找后妈了还不行吗!我自己过!”
牌位在空中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稍微满意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停下的意思,依旧悬在她头顶,象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洛璃看准机会,一把抓起地上的平板计算机,冲着棺材做了个极其欠揍的诡脸。
“略略略!被我说中了心事就恼羞成怒!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一边后退一边大喊:“老登,你给我等着!等我先给你找几个盘靓条顺的女诡伺候着,给你降降火!等你活了,或者等我死了,咱们再慢慢算这笔帐!”
说完,趁着牌位还没砸下来,她象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拉开厚重的防护门,一溜烟钻了出去。
咚!
牌位狠狠地砸在了关闭的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留下了一个深达寸许的印记。
门外。
洛璃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还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另一只手按着快要跳出来的胸口。
她的脸红得象熟透的西红柿,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刚才那些惊世骇俗的话。
“呼……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反应这么大,看来我也不是完全没戏嘛。”
少女的眼中闪铄着狡黠的光芒,完全没有被家暴后的恐惧,反而充满了斗志。
“哼,老登,我是不会让你抛下我一个人的!”
洛璃又不是傻子,她早就有所察觉,从小她就没见过妈妈,而且自己的爸爸和别人的爸爸象是两代人一样。
直到上了中学,她就渐渐的开始意识到了不对,不过她的脑回路很难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她想的很简单,只要能一直和洛凡生活在一起就好了,自己不能赚钱,找个能赚钱的对象让老登想想清福。
哪成想,天不遂人愿,老登先蹬了,哎,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