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离火铜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尖的三色火焰舔过石门裂缝，将渗出的黑雾烧得滋滋作响。他侧耳听着门后传来的锁链拖地声，突然偏头对周烈道：记住，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先砍了再说。
周烈重剑往地上一顿，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还用你说？上次被那灯奴挠了三道血痕，老子正想找机会讨回来。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指节捏得发白，就是这破门，得用多少力气才能劈开？
不用劈。林渊摸出两块拼合完整的青竹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此刻那纹路正顺着他的灵力流动，像活过来的藤蔓。他将玉佩按在石门中央的凹槽里，只听一声轻响，石门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玉佩的纹路完美咬合。
这是周烈瞪大了眼，看着那些符文顺着门缝往里收缩，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你娘当年到底是干什么的？这阵仗比宗门秘地还邪乎。
林渊没应声，只是握紧枪杆率先迈步。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盏幽灯，灯芯是惨白的，照得人影忽明忽暗。他刚走三步，脚下突然传来异动，低头一看，竟是无数只手从石缝里伸出来，指甲泛着青黑，正往他脚踝抓来。
来得好！林渊手腕一翻，离火铜枪横扫，三色火焰如扇形铺开，那些手臂碰到火焰就化作青烟，周烈，左前方三丈有机关，用剑顶住！
周烈闻言重剑斜挑，果然有根淬了毒的暗箭从斜上方射来，被剑面硬生生磕飞，钉在石壁上嗡嗡作响。你小子怎么知道有机关？他一边挥剑格挡从暗处射来的弩箭，一边吼道，这地方跟你家后院似的！
玉佩在发烫。林渊的声音透过火焰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刻他怀里的玉佩正灼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烧，而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灯台，上面插着九根灯芯，最中间那根的形状，竟和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一模一样。
突然，所有幽灯的火苗同时转向，惨白的光全聚在林渊身上。他感觉经脉里的灵力突然沸腾，三灵根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原本残缺的地方传来酥麻的痒意——那是母亲的灵识在引导他。三灵归位，非破不立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柔。
林渊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离火铜枪上。三色火焰骤然暴涨，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那些从石缝里伸出来的手瞬间缩回，石壁上的幽灯一个个炸裂，露出后面藏着的符文——那是《三灵合璧诀》的完整版，之前玉简上的不过是皮毛。
原来你早就算到了林渊的眼眶发烫，离火铜枪往前一递，枪尖精准地刺穿最前方那盏幽灯的灯座。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通道剧烈摇晃，周烈忙扶住石壁：搞什么？地震了？
是灯阵在塌！林渊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快跟上！幽灯会主就在尽头！
通道尽头的大殿比想象中更空旷，正中央立着座三人高的青铜灯台，九盏幽灯的灯油里泡着模糊的人影，而灯台顶端坐着个穿黑袍的人，脸藏在兜帽里，手里把玩着块玉佩——正是母亲丢失的那半块。
你终于来了，林渊。黑袍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娘当年不肯交出《三灵合璧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林渊的离火铜枪直指对方：我娘的事，轮不到你评价。他能感觉到玉佩在发烫，与灯台顶端的半块产生共鸣，把玉佩还来！
黑袍人笑了，兜帽下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你知道这玉佩是什么吗？是打开飞升路的钥匙。你娘宁愿死也不肯交，结果呢？还不是成了灯油里的影子。他指了指最左边那盏灯，里面的人影穿着白袍，正是母亲的模样。
周烈的重剑突然砍向灯台：少废话！先砸了这破灯！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震得虎口开裂。这屏障他踉跄着后退，是用无数生魂炼的！
还算有点见识。黑袍人站起身，兜帽滑落，露出头顶的肉瘤——那是常年被灯油浸泡的痕迹。你娘当年用三灵根为引，在你体内种了，以为能瞒过我？现在灵种成熟，正好用你的三灵根献祭，打开飞升路！
他突然挥手，九盏幽灯同时亮起，灯油里的人影开始挣扎，发出细碎的哭喊。林渊感觉经脉里的灵力被强行往外扯，三灵根像是要被剥离，疼得眼前发黑。你做梦！他猛地将离火铜枪插进地里，三色火焰顺着枪杆蔓延，在地面画出个巨大的阵法，我娘说过，三灵根不是祭品，是钥匙——是用来砸开你这种人渣脑壳的钥匙！
母亲的灵识突然变得清晰：渊儿，引三灵入阵！林渊瞬间会意，左手捏青竹诀，右手结离火印，丹田内的三灵根同时震颤。原本残缺的地方此刻竟长出新的灵脉，与地上的阵法呼应，形成个旋转的光轮。
不可能！她怎么会黑袍人的脸扭曲起来，想扑过来却被光轮弹开。灯油里的人影们像是受到鼓舞，开始撞击灯壁，最左边那盏灯的玻璃裂开，母亲的身影浮现在光轮中，与林渊的灵力融为一体。
林渊的声音哽咽，离火铜枪突然迸发出金光，三色火焰化作火龙，卷着光轮冲向灯台。九盏幽灯在金光中寸寸碎裂，灯油里的人影们化作光点，往光轮里钻，而黑袍人被火龙缠住，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化作灰烬。
当最后一盏灯碎裂时，母亲的身影在光轮中对他笑了笑，然后与其他光点一起，顺着光轮钻进林渊的灵脉。他感觉三灵根彻底补全，经脉里的灵力前所未有的顺畅，《三灵合璧诀》的最后一页在脑海里展开——上面没有飞升路的地图，只有母亲的字迹：活下去，像凡人一样好好活。
周烈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林渊身上流转的金光：你你这是突破了？
林渊收起离火铜枪，玉佩在掌心拼成完整的圆形，上面的青竹纹闪闪发亮。他低头笑了笑，眼底的戾气散了大半：不是突破，是回家了。
远处传来晨鸡的啼鸣，大殿的穹顶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晨光洒在散落的灯碎片上，像铺了层碎钻。林渊将完整的玉佩揣进怀里，转身往外走：别愣着了，出去吃碗馄饨？我请。
周烈忙爬起来跟上：你小子现在灵力稳得吓人，刚才那招能不能教我？
教你可以，林渊的声音轻快了许多，带着点少年人的张扬，但得先学会怎么挑馄饨馅——我娘说，烟火气足了，灵力才稳。
晨光中，两个身影的笑声渐渐远去，而大殿里残留的最后一缕黑雾，在阳光下彻底消散，只留下满地闪着光的灯碎片，像星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