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刚触到那道血符，金丹就像被针扎的气球，灵力在经脉里乱窜。他踉跄着撞翻供桌，烛台砸在青砖上溅起火星，照亮香案下那道刚浮现的暗格——里面躺着半块染血的玉佩，和母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半块正好拼合。
“原来你早知道暗格的位置。”外门长老的拂尘扫过血符，暗红色纹路顺着林渊的脚踝往上爬，“你娘藏的这半块‘镇灵佩’，终究还是要被你自己的血激活。”
林渊咬碎舌尖，血腥味压下喉间的腥甜，离火铜药杵从掌心窜出，金红色的火焰劈向血符。药杵刚碰到符纸就被弹回，反而震得他虎口开裂，血珠滴在玉佩上的瞬间，暗格里突然传出母亲的声音：“渊儿，别硬冲，这符是用你我母子血炼的，得用‘解灵指’破。”
“解灵指？”林渊猛地抬头，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捏着他的指尖画圈，说这是“揉面团的小手法”。他慌忙蜷起右指，按照记忆中母亲的力度掐向血符边缘，果然见暗红纹路像退潮般消退半寸。
“不可能！”长老的拂尘狠狠抽向林渊后心，“她根本没教过你术法！”
林渊借着冲力翻滚避开，离火铜在掌心转了个圈，药杵尾端精准磕在暗格边缘，弹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里躺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渊儿，三灵根残缺不是病，是你爹留的‘藏灵窍’，每次突破都要先破后立——就像揉面团，得把硬块揉开才发得起来。”
“藏灵窍？”林渊突然想起每次修炼到瓶颈，只要按母亲说的“捏指诀”揉按指尖，灵力就会突然顺畅。他捏紧玉佩，指节抵在血符中心，突然发力——
“轰！”
血符炸开的瞬间，林渊感觉金丹在丹田翻了个跟头，原本堵塞的灵根突然像开了闸，三股灵力拧成麻花往上冲。他反手抓住长老挥来的拂尘，离火铜药杵顺着拂尘丝线滑上去，金红火焰燎得长老惨叫一声，手腕竟浮现出幽蓝色的印记。
“幽灯会的‘噬灵印’？”林渊突然笑了，想起母亲账本里的批注：“幽灯教徒以血画符，印在腕间，每害一人便深一分。”他猛地攥紧长老手腕，离火铜贴着印记灼烧，“你杀了多少人？”
长老疼得面目扭曲，拂尘柄突然弹出暗针直刺林渊心口。林渊侧身避开时，瞥见供桌下钻出四个黑衣人，锁链上的倒刺闪着绿光——正是幽灯会的“锁灵链”。
“抓活的！长老说他体内有藏灵窍，挖出来能换三颗续魂丹！”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甩动锁链。
林渊突然想起母亲教他的“滚地刀”——说是农忙时割麦的步法，实则能避开高处攻击。他顺势矮身，离火铜药杵在地面划出半圈火星，正好燎到最前面黑衣人的脚踝。趁对方踉跄的空档，他抓起香案上的青铜香炉砸向窗口，香炉撞碎的瞬间，外面传来周烈的骂声：“林渊你个龟孙！放着正门不走钻狗洞？”
“少废话！扔火把！”林渊扯下供桌布裹住玉佩，离火铜横扫逼退黑衣人，“这老东西腕间有噬灵印，烧着了能引他们同伙来！”
周烈的重剑破窗而入，剑气劈断两条锁链：“早说啊！”他靴底碾过火把，火星溅在长老腕间，幽蓝印记果然冒出黑烟，远处竟传来此起彼伏的哨声。
“不好！是‘唤魂哨’！”长老突然挣脱林渊，往暗格钻去，“你们拖住他，我去拿‘聚灵鼎’！”
林渊哪肯让他跑，离火铜药杵掷出去正中长老后心。老家伙踉跄着扑进暗格，竟从里面拖出个半人高的铜鼎，鼎身刻满幽灯纹，里面飘着数十个透明人影——全是残缺的灵魄。
“这是你娘攒的‘生魂鼎’！”长老狞笑着转动鼎耳，“她以为收集枉死者灵魄能换你平安，却不知这些灵魄早就被我炼化成‘灯油’！”
林渊的瞳孔骤缩，突然想起母亲总在深夜外出，回来时衣摆沾着泥土，他还以为是去浇菜。原来那些时候，她是在安葬被幽灯会害死的人，偷偷收殓残魂……
“找死！”林渊的声音发颤，三股灵力在体内疯狂冲撞，离火铜自动飞回掌心，竟凭空长到丈余长，化作柄长枪。他一枪挑翻两个黑衣人，枪尖的金红火焰舔过铜鼎，里面的灵魄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不是痛苦，是愤怒。
“他们在帮我？”林渊愣神的瞬间，周烈的重剑已经劈碎了鼎耳：“发什么呆！这鼎见不得明火！”
果然，火焰烧过的地方，鼎身的幽灯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青竹纹——竟是青竹宗失传的“安魂鼎”。林渊突然想起母亲说过，她嫁入林家前是青竹宗的药童，难怪……
“不可能！安魂鼎怎么会在你娘手里？”长老目眦欲裂，突然抓起个黑衣人往鼎里扔，“一起死吧！”
那黑衣人刚碰到鼎沿就开始融化，灵魄被强行拽出来融入鼎中。林渊瞳孔骤缩，离火铜枪横扫，枪杆压住鼎口：“周烈！按我娘说的‘揉面诀’转鼎耳！左三圈右半圈！”
周烈虽然纳闷，还是照做了。鼎耳转动的瞬间，鼎内突然涌出白光，那些残缺灵魄竟开始拼凑——有个提着药篮的身影特别眼熟，正是三年前说是“走丢”的邻家阿婆。
“原来她们都在这儿。”林渊突然红了眼眶，离火铜枪的火焰变得温柔，“阿婆，张叔，李婶……我娘让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灵魄们发出呜咽般的欢呼，顺着白光飘向窗口。林渊转头时，正撞见最后一个黑衣人想从后窗溜走，他屈指弹出血珠，离火铜的火焰顺着血珠追过去，竟在墙上烧出母亲账本里画过的“追魂符”。
“还有你。”林渊走向瘫在地上的长老，离火铜枪尖抵住他咽喉，“我娘的账本记着，十年前她救过个‘落难修士’，给了半袋干粮和疗伤药——就是你吧？”
长老脸色煞白，突然狂笑：“是又怎样？她到死都不知道，当年杀她丈夫的就是我！她还傻傻地把你养在身边，以为能弥补……”
话音未落，周烈的重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周烈啐了口血沫：“林渊，别听这杂碎废话，你娘要是知道他在这儿放屁，坟头草都得气得发芽。”
林渊没说话，只是摩挲着掌心的玉佩。安魂鼎里的白光渐渐散去，却在地面拼出半张地图，正好和母亲账本最后一页的残图对上。
“青竹宗后山？”周烈凑过来看，“标着个红点，像是什么宝藏。”
林渊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突然想起母亲总在清明带着他去后山“扫墓”，每次都在同一棵老槐树下埋坛杏花酒。他抬头时，离火铜枪尖的火焰正映着窗外的晨光，金红色的光芒里，仿佛看见母亲站在槐树下，笑着朝他挥手。
“走，挖酒去。”林渊扛起枪往外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三分。
周烈跟在后面嘟囔：“就知道喝酒……等等我！”
晨光穿过破窗照在安魂鼎上，鼎内残留的灵魄微光突然聚成个小小的“谢”字，然后彻底消散。林渊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突然觉得三灵根的残缺处传来阵阵暖意——原来母亲说的“破后立”，是让他亲手撕碎那些困住自己的枷锁。
离火铜在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催他快点走。林渊笑了笑，加快脚步往后山去——他猜那坛杏花酒底下，肯定藏着母亲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