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刚按在宗主丹炉的裂缝上,离火铜药杵突然发出蜂鸣——炉底渗出的黑色汁液在红光中凝成细线,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所过之处,灵根缺口竟传来久违的暖意。周烈正用重剑撬开炉鼎三足,铁屑飞溅中骂道:“这老东西藏得够深!炉底居然嵌着块玄铁符牌!”
符牌上的幽灯纹章在离火下扭曲,林渊突然想起母亲遗物里那半块青铜镜——镜面的云纹与符牌边缘严丝合缝。他摸出铜镜往符牌上一扣,“咔”的脆响后,镜背浮现出张地图,域外荒原的位置被朱砂圈出个刺眼的红点。
“这是……”青禾的箭尖点向红点,“幽灯会总坛的标记?可我们不是已经端了他们的老巢吗?”
林渊的拇指摩挲着镜缘的刻字,那是母亲的笔迹:“蚀灵蛊母有双生,一在青竹,一在荒原。”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难怪宗主的母蛊威力不足,原来只是个幌子!”
周烈一脚踹翻炉渣,火星溅在他的护腕上:“去他娘的!老子这就召集人,把荒原翻过来也要揪出另一只母蛊!”
“不行。”林渊按住他的剑鞘,离火铜的红光映出铜镜背面的小字,“上面说,双生蛊需以同源心头血引动,外门弟子的蛊卵刚清,不能再涉险。”他将铜镜揣进怀里,药杵在掌心转了半圈,“我一个人去。”
“你疯了?”周烈的重剑在地上划出深痕,“域外荒原是金丹修士都不敢独闯的死地,你刚筑基没多久……”
“正因为刚筑基。”林渊扯开衣襟,胸口的灵根缺口处,离火铜的印记亮得惊人,“三灵根残缺的体质,反而能瞒过蛊母的感知。”他往周烈手里塞了个陶瓶,“这是补灵散的真丹,你留下给弟子们修复灵根,等我消息。”
青禾突然将箭囊往他怀里一塞,箭杆上的离火粉簌簌往下掉:“我跟你去。”她仰头瞪着林渊,睫毛上还沾着炉灰,“我的箭能淬离火,比你的药杵射程远。”
林渊刚要反驳,铜镜突然发烫,红点旁浮现出行新字:“荒原深处有‘还魂草’,可续灵根。”他看着青禾手腕上那道被蛊虫啃出的旧疤——上次为救他挡蛊时留下的,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带上她。”周烈突然开口,往林渊背包里塞了袋离火铜砂,“这丫头的箭术比十个内门弟子都管用,再说……”他挠了挠头,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你俩加起来,至少能打赢一头荒原狼。”
三日后,域外荒原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
林渊用离火铜在岩壁上刻下第七个记号,药杵的红光比来时暗淡不少。青禾正用箭杆拨开沙砾,露出块泛着幽蓝的骨头——蚀灵蛊啃噬过的痕迹。
“已经连续三天没见到活物了。”她往嘴里塞了块干粮,嚼得咯吱响,“你确定地图没标错?”
林渊的指尖按在骨头上,离火铜突然刺痛掌心。他猛地挥剑劈开岩壁,后面竟是个幽深的溶洞,石壁上的幽灯符咒正渗出黑色汁液,在地上汇成条蜿蜒的小溪。
“看来找对地方了。”林渊的药杵在洞口画出火符,“你守住入口,我去探探。”
溶洞深处传来翅膀扇动的嗡鸣,林渊刚绕过石柱,就被铺天盖地的蛊虫罩住。离火铜的红光瞬间展开护罩,却见虫群里钻出个黑袍人,指甲上的幽蓝蛊火直取他的咽喉:“林渊,你果然来了。”
声音耳熟得可怕,林渊侧身避开的瞬间,看清了对方兜帽下的脸——竟是本该死去的幽灯会主!
“惊讶吗?”假主扯下脸皮,露出张布满缝合线的脸,“真正的主上早就去了荒原核心,我不过是个替身。”他的袖口飞出条黑色长鞭,鞭梢的蛊虫在离火中发出凄厉的嘶鸣,“不过能亲手挖了你的三灵根,也不算亏。”
林渊的药杵横扫,离火链缠住鞭梢,却见那些蛊虫突然自爆,腥臭的汁液溅在护罩上,竟腐蚀出细密的孔洞。他突然想起铜镜上的注解:“双生蛊惧童男童女之血。”
“青禾!”他扬声喊道,“放血箭!”
洞外的箭带着破空声射来,箭头沾着青禾指尖的血珠,离火粉在箭杆上燃成蓝色火焰。假主的长鞭刚触到箭镞就开始消融,他惊恐地后退,撞在岩壁上的符咒阵里。
“不——”惨叫声中,符咒突然亮起,假主的身体被无数蛊虫钻出,很快只剩副骨架。林渊的药杵及时砸下,离火将骨架烧成灰烬,却在余烬里发现块玉牌,刻着“幽灯七部,以灯为信”。
青禾扶着他走出溶洞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林渊的护罩已布满裂痕,掌心的离火铜印记暗淡如残烛。青禾用匕首划开自己的小臂,将血滴在他的伤口上:“我爹说,我们猎户的血能驱邪。”
温热的触感顺着灵根缺口蔓延,林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血珠落在地上,竟在沙砾中长出株紫色小草,叶片上的纹路与还魂草的图谱分毫不差。
“找到了。”他声音发颤,刚要伸手去摘,草叶突然蜷缩,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远处的沙丘开始移动,露出只覆盖着幽蓝鳞片的巨眼,瞳仁里映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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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蛊母本体!”青禾的箭瞬间搭弦,“它在地下!”
林渊将铜镜往地上一按,离火铜的红光顺着镜面铺开,在沙地上凝成个巨大的丹炉虚影。他突然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尽数喷在药杵上:“以我残灵为引,离火为薪——炼!”
红光如岩浆般灌入地底,巨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沙丘下涌出无数蛊虫,却在丹炉虚影中化为飞灰。林渊的灵根缺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见还魂草在血光中舒展叶片,紫色的汁液顺着根茎渗入地下。
“就是现在!”他对青禾喊道,“射草芯!”
离火箭穿透草叶的刹那,地底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林渊被气浪掀飞,恍惚中看见无数光点从沙地里升起——那是被蛊母吞噬的修士灵魄,正朝着天际飘去。
醒来时,周烈的大脸在眼前晃悠。
这家伙不知何时带了人赶来,正用酒葫芦往他嘴里灌酒:“你小子命比蟑螂硬!青禾说你差点把灵根燃尽?”
林渊撑起身子,胸口的离火铜印记重新亮起,只是颜色变成了深邃的紫。青禾正将还魂草塞进玉盒,见他醒来,突然红了脸:“周师兄说……说这草能治我的旧伤。”
铜镜突然从怀里滑出,落在沙地上,背面的红点已变成金色,旁边多出行字:“飞升之路,始于荒原。”
林渊捡起铜镜,对着太阳举起,镜光穿透云层,在荒原尽头照出座模糊的山门。他突然笑了,药杵在掌心转得轻快,离火铜的紫光在上面流转,像条苏醒的小龙。
“走了。”他站起身,紫光照亮前路的沙砾,“去看看所谓的飞升之路,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周烈扛起重剑,青禾紧随其后,离火箭在箭囊里发出轻鸣。远处的罡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三人的影子——在这片曾吞噬无数修士的荒原上,三双脚印正一步步向前,踩碎黑暗,也叩响新的天地。
离火铜的紫光在林渊的指尖跳动,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遇见的或许是更凶险的陷阱,但掌心的温度告诉他,有些路,哪怕只剩残灵,也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