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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丹房夜审,旧符现踪(1 / 1)

林渊的指尖在青纹炉沿敲出轻响,三枚极品聚气散在瓷瓶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阿木攥着短刀的手在发抖,不是怕,是激动——他左腕那道被灵火灼伤的旧疤,正被聚气散的灵力焐得发烫,像有只温热的手在轻轻摩挲。

“柳姨当年总说,你炼药时跟头犟驴似的,不把丹炉烧裂不罢休。”阿木突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还沾着丹房的灰,“没想到现在倒成了个细心人,连净火诀都练得这么稳。”

林渊没接话,正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开母亲留下的麦饼。饼芯里裹着层油纸,展开来,是半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阵纹,边角还沾着点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这是……聚灵阵?”周烈凑过来,手指在符纸上戳了戳,“画得比我家隔壁王符师的狗爬字还难看。”

“但阵眼是活的。”林渊用指尖点了点符纸中央的朱砂点,那里竟微微跳动了一下,“我娘的画符术是杂役院张老教的,张老说她没天赋,画的符只能骗骗低阶妖兽。”

阿木突然按住他的手,左眼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锐光:“你仔细看阵纹的走向,是不是像条盘着的蛇?”

林渊眯起眼。符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确实像条没画直的蛇,尾端还多出个奇怪的分叉——他以前总笑母亲画蛇添足。

“幽灯会的总坛,就藏在青竹峰后山的蛇窟里。”阿木的声音压得极低,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他们炼活丹的炉鼎,就埋在蛇窟最深处的聚灵阵下。那阵纹……就是他们用活人灵根养出来的‘血蛇阵’。”

周烈突然拍了下大腿:“难怪上次搜山时,后山的蛇见了人就跑——不是怕人,是怕被我们撞破猫腻!”

林渊将符纸折成小块塞进怀里,指尖还残留着朱砂的温热。母亲当年画这符时,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故意把阵纹画得像孩童涂鸦,就是怕被幽灯会的人发现。

“现在就去?”周烈已经按捺不住,刀柄被他攥得发白。

“等入夜。”林渊摇头,从丹炉里舀出一勺药渣,“幽灯会的人白天会在蛇窟外围设哨,他们的‘蛇眼符’能在暗处视物,但怕火。”他往药渣里撒了把火绒草粉末,“这是我娘教的法子,火绒草燃起来的烟能遮掉灵息。”

阿木突然从药篓里掏出个黑陶罐,打开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这是蛇蜕粉,幽灯会的蛇卫最怕这味。当年柳姨就是靠这个,偷偷给我们换囚服时撒在衣领上,那些毒蛇才不敢靠近。”

丹房的窗纸渐渐染上暮色,林渊将三枚聚气散分好,自己留了一枚,其余两枚塞给阿木和周烈。“等下进去后,先找阵眼。阿木你熟路,带我们绕开蛇卫;周烈,你的破风刀能劈开石门吗?”

周烈抽出背后的长刀,刀身映着油灯的光,泛着冷冽的寒:“上个月刚用玄铁补过刃,劈不开石门,我把刀吃了。”

阿木突然低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哨:“不用劈。柳姨当年在蛇窟的石壁上凿了个暗洞,就在血蛇阵的盲区。这哨子声能引开守阵的蛇卫——他们以为是‘鼎炉’跑了,会往反方向追。”

油灯突然“噼啪”响了一声,灯芯爆出个火星。林渊抬头,看见窗纸上映出个扭曲的影子,像条贴在窗上的蛇。

“来了。”他低声说,将火绒草粉末倒进陶罐,阿木立刻盖住罐口。窗外的影子顿了顿,似乎在犹豫,随即悄无声息地滑走了。

“是‘蛇影卫’。”阿木的喉结滚了滚,“他们的影子能附在任何东西上,专门盯梢。柳姨说,对付他们得用‘破影符’——可惜她画的符从来不管用。”

林渊突然想起母亲的符纸总被他当废纸扔,每次她都只是笑笑,再偷偷捡回去藏好。那些被他嫌弃的“废符”,说不定全是画给阿木他们用的。

“我娘的符有用。”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符纸——是上次在杂役院的柴房里找到的,画得比这张还歪,“上次被蛇影卫追时,我急得扔了这符,影子突然就散了。”

周烈凑过来看了眼,突然笑出声:“这哪是符?分明是张画歪了的糖葫芦!”

阿木却没笑,他摸着符纸上的糖霜痕迹——那是母亲画完后,故意蘸了点麦芽糖做记号,怕孩子们嫌苦不肯带。“柳姨总说,对付坏人,不用太复杂的法子。”他把符纸小心地折好,“走吧,蛇卫应该去报信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夜风吹过青竹峰时,带着股蛇鳞的腥气。林渊攥着母亲的符纸,指尖的朱砂印被汗水浸得发潮。阿木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得像只山猫,他左腕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红,那是当年被灵火烫伤后,柳姨用自己的血混着药汁给她敷的——他总说那是耻辱,此刻却觉得那疤痕烫得暖心。

周烈走在最后,破风刀在鞘里低鸣,他时不时往树上瞥——那些盘在枝头的蛇影卫像吊死鬼似的晃悠,却没一个敢下来。火绒草的烟顺着风飘过去,那些影子渐渐变得模糊,像被水打湿的墨痕。

“就在前面。”阿木突然停在块不起眼的石壁前,吹了声短促的哨子。哨音刚落,石壁后传来“嘶嘶”的蛇鸣,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蛇卫果然被骗走了。

周烈上前,破风刀猛地劈在石壁的凹陷处,“咔嚓”一声,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飘出浓郁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正是活丹的味道。

“小心脚下。”阿木率先钻进去,手里的短刀发出微弱的蓝光,“地上的蛇骨里有毒刺。”

林渊跟在后面,掌心的聚气散微微发烫。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母亲当年的身影——她是不是也像这样,攥着蛇蜕粉,小心翼翼地在蛇窟里穿行?她那些被自己嘲笑的“废符”“焦糊丹”,原来都是护着这些孩子的铠甲。

洞里越来越窄,空气也越来越闷。突然,阿木停了下来,短刀的蓝光照向侧面的石壁:“看这里。”

石壁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一处松动的石砖。林渊伸手一推,石砖应声而落,露出个仅容孩童钻过的缝隙——这是母亲才知道的尺寸,当年她就是从这里,偷偷给被关押的孩子们送药。

“里面就是血蛇阵。”阿木的声音带着颤抖,“柳姨当年为了救我们,假装投靠幽灯会,在这里当了三个月的火夫,才摸清阵眼的位置。”

林渊深吸一口气,将火绒草粉末往缝隙里撒了点。烟雾弥漫中,他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渊儿,炼药要慢,救人要快”。

他率先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果然盘着个血色阵纹,像条张着嘴的蛇。阵纹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十几个昏迷的孩子,胸口都插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里的血正顺着阵纹流动,在顶端汇成个暗红色的丹炉。

炉旁站着个黑袍人,正举着个血玉瓶,往炉里倒着什么。

“是幽灯会的坛主!”阿木的短刀瞬间出鞘,“他手里的血玉瓶,装的是‘换魂丹’——用这些孩子的灵根炼的!”

周烈的破风刀已经劈了过去,刀风带着破空声:“狗东西,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躲!”

黑袍人猛地转身,脸上的蛇形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又是你们这些杂碎。”他抬手一挥,阵纹里突然窜出数条血蛇,直扑过来。

林渊立刻将聚气散捏碎,灵力顺着掌心涌入地面——母亲的符纸被他按在阵眼旁的石缝里,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亮起金光,像条真正的火蛇,将血蛇烧得滋滋作响。

“不可能!”黑袍人失声尖叫,“这破符怎么可能破我的血蛇阵!”

“因为你不懂。”林渊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冽,“我娘画的不是符,是念想。”

他想起母亲每次画符时,总会对着符纸轻声说“要平安啊”。那些看似笨拙的线条里,藏着的全是牵挂。

阿木的短刀已经刺穿了黑袍人的肩膀,周烈的破风刀则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阵纹里的孩子们渐渐苏醒,迷茫地看着四周。

林渊走上前,拔掉他们胸口的管子。当最后一根管子被拔掉时,阵纹顶端的丹炉“嘭”地炸开,里面滚出的不是丹药,而是堆灰黑色的粉末——那是无数被毁掉的灵根。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渊儿,别学娘太犟,有时候绕个弯,才能走得更远。”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犟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他能有选择“绕弯”的资格。

溶洞外传来了晨鸡的啼鸣,第一缕阳光从石缝里照进来,落在母亲画的符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在阳光下舒展,像条终于伸直了的蛇,也像母亲从未说出口的那句——“娘一直陪着你”。

林渊将符纸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看向阿木和周烈。“我们该回去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杂役院的丹炉,该添柴了。”

周烈扛着被捆住的黑袍人,咧嘴一笑:“回去我请你们吃麦饼,管够!”

阿木摸了摸左腕的旧疤,那里已经不烫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记。“我也要学炼丹。”他说,“柳姨说我灵根虽残,但心够静,适合炼安神丹。”

林渊点头,率先往外走。阳光穿过溶洞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母亲当年在杂役院晒的药草。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光影的边缘——那是母亲用一辈子为他铺的路,虽不笔直,却足够温暖。

丹房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药香,那是新的聚气散正在出炉。林渊知道,从今往后,他会像母亲那样,在丹炉前守着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不急不躁。因为他终于懂了,所谓修仙,从来不是追着灵气跑,而是带着那些爱与牵挂,踏踏实实地走好眼前的每一步。

而母亲留下的那张歪扭符纸,会一直躺在他的怀里,像个温暖的秘密,陪着他走过往后的漫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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