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迟夏和骆寻的工作性质,往常家里最大最重视的节日也就春节和中秋,不管这一天大家有什么事,都必须回庄园过。
这时候就属阿德最忙了,他会提前半年就开始询问大家的时间安排,死缠烂打,撒娇卖惨,尽量把大家都搜罗到一起来。
跨年这事儿,迟夏和骆寻通常会很忙,家里很少一起过。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半个月前。
当时已经定居在西宁的孟淮之盛情邀请瞿白去转转,瞿白一想,反正也有时间,索性去西宁见见老朋友,在西宁待了一周,他非常严肃地对阿德说:“定最快的机票,咱们回去。”
阿德刚和瞎子重新找回友谊,试探着想多待两天,瞿白却说:“我觉得不对。”
他这么一说,阿德立马紧张起来了:“怎么了?”
“迟夏最近只给我打电话不打视频,而且很快就挂了。”
阿德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她肯定有事瞒着咱们!”
“骆寻在国外执行秘密任务,咱们也联系不到,家里那几个老的也是一问三不知。”瞿白深吸一口气,“你订机票,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阿德立马抓起瞎子:“别管钱的事了,快给我们订机票吧,头等舱商务舱我们也不挑了。”
瞎子翻了个白眼:“东州风水挺好的,都能把你养成这样。”
阿德一边关注着瞿白打电话的背影一边问:“哪样?”
“臭不要脸的样。”
“还好吧,我感觉我已经很克制了,这次来都住你家了,没住五星级酒店。”
瞎子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说:“对,给那个大块头定经济舱,他不挑。”
另一边,瞿白点了视频通话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
西宁下雪了,天气预报说,东州今天也会下雪。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但迟夏那边却转成了语音通话,声音惺惺忪忪的:“哥,好忙啊,我刚睡呢,待会还得去局里,我晚点跟你说啊。”
“迟夏。”瞿白的声音非常严肃。
迟夏愣了愣,有些心虚:“啊”
“你给我打开视频。”瞿白还是刚才的语气。
“哥,我那个吧”
“别想着骗我。”瞿白说,“要不我就想办法联系骆寻了。”
半晌后,迟夏那边乖乖打开了视频。
从画面情况来看,是有人在她跟前举着手机,而迟夏正靠在沙发上,肩膀和胳膊都被纱布包着。
瞿白眼眸一紧。
他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女声先传了出来:“我就说老老实实交代吧,你偏不,现在好了,我要被连坐了。”
说完,画面一转,镜头里露出葛静怡的脸,“那啥,瞿总,我也是被威胁的哈,那个”
画面又一转,镜头里又出现了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刚学会说话不久,乖乖巧巧地坐在迟夏身边,双手交叉跟许愿似的:“瞿伯伯,干妈怕你担心,你不要凶她,她会难过呀。”
“对呀。”迟夏顺杆往上爬,晃着受伤的胳膊:“干妈只是怕家里人担心,独自承受痛苦的小可怜一枚呀。”
这么两大一小一来一回的,瞿白根本插不上话。
迟夏见他眼里的生气没了一半,立马笑嘻嘻道:“哥,我请了年假,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阿德正好听到话音,立马冲过去:“年假?几天啊,你想去哪儿玩?你能玩吗?”
“能啊,我这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迟夏又得寸进尺:“去海边好不好,最近想看海哎。”
“那我订机票?”阿德突然小声起来,“让孟淮之定,咱们宰他。”
迟夏刚要笑着认可,视线里不知道看到了谁,脸色立马变了,皱着眉“批评”阿德:“阿德,您看看你这个人啊,你这个人啊,你这个思想啊,你这个思想不行啊”
葛静怡笑得不行,画面一转,镜头里出现拿着一份豪华果篮的顾己,她的视线缓慢地移到视频上:“那我回去的机票”
“我报销,我报销。”迟夏笑得合不拢嘴。
“不行。”顾己镜头越来越近,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瞿总,我的机票钱,从那小子的零花钱里扣,这样,反正任务结束了,我在东州再住几天吧,这里风水挺好的。”
瞿白总算笑了:“好,你在东州的一切支出,都从阿德那儿划。”
阿德两边都不敢得罪,一咬牙,一跺脚,去祸害瞎子了。
“你给我等着。”画面又转到迟夏,瞿白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当晚,瞿白和阿德就回了东州。
当然,瞎子最后还是给阿德订了商务舱。
瞿白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一道男声,对方拍了拍他的肩:“瞿总,好巧哦。”
瞿白一侧头,看到宋晏辞那张笑眯眯的脸。
“宋队这是”
“找我媳妇去!”说这话的时候,宋晏辞还颇有些傲娇地扬起了下巴。
阿德刚查完自己的零花钱余额,这会儿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又问瞿白:“先生”
瞿白:“嗯?”
“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瞿白摇头:“不懂。”
宋晏辞笑意更深了,他往前一凑,呲着大牙笑得有些晃眼:“迟夏说了,我跟我媳妇在东州的一切支出都被阿德包啦。”
阿德原地石化。
瞿白忍俊不禁。
宋晏辞又拍瞿白的肩膀:“我媳妇说了,迟夏那伤吧,都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帮她求个情,别凶孩子了。”
“你求啥情!受伤的又不是你妹子!”阿德没好声气,他现在受内伤了,很重那种!
“她是我小师妹耶。”宋晏辞更乐了,“小师妹也是妹哦,小阿德。”
阿德咬咬牙,彻底懒得理这些人了。
每次都是他受伤!
他恨!
阿德和瞿白落地机场,跟欢天喜地的宋晏辞告别,立马就等来了陪着笑脸的迟夏。
早在上飞机之前,阿德就已经安排好了去海南的行程和机票。
葛静怡负责将迟夏送到机场。
一个多月不见,她瘦了许多,身上还受着伤,再加上那刻意化的“苍白虚弱”妆,瞿白就是再大的气也消了。
冷着脸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先是骂她,没两句喜就变成了唠唠叨叨的嘱咐,最后留下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我看骆寻来了你怎么说!”
迟夏摇头晃脑的:“我管他呢,这事儿你负责解决,阿德,你定的地方到底好不好啊。”
三个人一起出去玩,阿德早就忘了自己的零花钱的事儿,这会儿喜气洋洋的:“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上飞机前,迟夏说:“这是我们三个第一次一起跨年哎。”
“可不是,骆寻那个拖油瓶都不在,嘿嘿。”阿德说,“这次咱们过三人世界!”
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阿德手机上传来信息,他点开一看,骆寻发来的。
第一条,是他刚才说的那句拖油瓶。
第二条,是骆寻说:“阿德,这个拖油瓶也是刚上去往海南的飞机,嘿嘿嘿,你给我等着。”
“我现在不跨这个年还来得及吗?”他转过去,欲哭无泪地问瞿白。
瞿白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必须要跨了,时间不等人。”
“必须跨,我要放烟花,放好多好多的烟花。”迟夏说。
“嗯。”让骆寻下飞机就去买。
“我要睡到自然醒,谁都不能打扰我。”迟夏又说。
“睡,阿德吵你我就打他,骆寻吵你我就让阿德打他。”
阿德:“我选骆寻吵,我打。”
“阿德,哥”迟夏声音一软。
瞿白和阿德同时朝她看过去:“怎么了?”
迟夏嘴巴动了几下,有点委屈:“刚受伤那两天可疼死我了”
“下次还瞒我们吗?”瞿白问。
“瞒。”迟夏想也不想。
瞿白想凶她,话到了嘴边却叹了一口气,话头一软:“都过去了,今年算是平平安安过到今天了,已经很好了。”
“那2026年,咱们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吧。”
“嗯。”
瞿白说,“这样已经很好了,平平安安的,能一起坐在飞机上看外面的夜色,已经很好了。”
“今年的最后一天,咱们一起拍照吧。”阿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拍立得。
“好啊。”
闪光灯亮了。
瞿白将照片放在手心,在手心的温热下照片慢慢显影,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又是一年。”
他低声说,“又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年了。”
“是啊。”
迟夏也说,“是平平稳稳,又无比幸福的一年。”
“明年,继续这样过下去吧。”
“每一年,都这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