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规矩威严,象征着太皇太后威仪。
帝后大婚后,头一回来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时,亦是在慈宁宫正殿。
钮祜禄妃亦是在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
沁柔如今,也当去慈宁宫正殿,向太皇太后磕头问安,这才是认可。
正殿摆设部署严肃沉闷,威仪深重,一如太皇太后这个人。一眼过去,人也罢,殿也好,俱看不透底色。
皇太后、皇后、钮祜禄妃的旁观注视下,沁柔在此行了大礼。
太皇太后赐下一副东珠耳环。
允或不允、态度如何,一副东珠耳环,尽可描绘。
皇太后赐下的是一股五尾凤钗。依着历来规矩,品行德行规矩夸赞几句,又谆谆叮嘱、教诲了几句,都是宫中习以为常的嘱咐词。
皇后赐下一对金嵌东珠凤镯。
一应赏赐,不是凤凰,就是东珠,皆是宫中嫔主娘娘才可用之物。
从慈宁宫出来时,沁柔发间多一股五尾凤钗,双耳处的耳坠换成了东珠耳环,一双手臂处的手腕上戴着一对金嵌东珠的凤镯,奴才们尽心服侍着。
“回去好好歇着,需要什么使唤奴才来寻本宫。你现在最紧要是,是为皇上、为本宫诞下腹中的双生阿哥!”皇后温言细语嘱咐。
沁柔挺着个大肚子行礼,一如既往。
随着皇后的凤驾和钮祜禄妃的鸾驾浩浩荡荡朝着各自的坤宁宫和永寿宫去,沁柔才由奴才也侍奉着上了自己的轿辇,嫔位仪驾朝着承乾宫驶去。
她暂且还未搬至正殿,依旧还在贞顺斋里住着。搬家动土,亦要选个好日子、好时辰,钦天监已经在选了。要等他们选好了、呈上来,可能会选个两三个、四五个,还需得皇后划定:
自然,皇帝作为天子,自然也可越过皇后划定搬家动土的日子,只如此一来,少不得折损了皇后娘娘正位中宫、打理六廷的威严以及颜面。
“这一关,算是过了。”回了贞顺斋,陈姑姑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虽说早知太皇太后、皇太后明面上不会过于为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计较起来,谁说得准。如今拜见过了,稳稳当当,未有不妥,才真正放下心。
“是!过了。”沁柔也笑。心底一派轻松之色,面上也带了出来。
嫔主和庶妃有什么区别吗?区别不大。
皇帝皇后想杀之时,跟砍瓜切菜似的,容易得很。皇宫里死一个人,太容易了,无论是后妃,亦或是奴才。无非是心思花费得多些少些的区别罢了。
大清后宫中的后妃,总是一茬又一茬地,争先冒出来,跟韭菜似地被割,可就少有寿终正寝的!都是消耗品。皇帝换嫔妃的速度,比换碗筷还要快。
哪个皇帝后宫里,没有少见后妃芳魂早逝、皇嗣早夭;
又有哪个皇帝不送走许许多多的后妃皇嗣!
但皇帝后宫的妃嫔,若不为一宫主位,连上牌桌的机会都没有,何谈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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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人若尘埃。人世里,一代一代的人在世间行走,不见一尘不变的命运和人生。
可见,世间的路,都是世人走出来的!不试一试,不到生命落幕、最后一刻,谁也不知会有多少是坦途、还是荆棘。
人生来,本性在一个‘赌’字。活着的分分秒秒,本就一直是赌徒。
沁柔也不会。机会都到她眼前了,她一伸手就能抓住,握在手里,她也做不到还能无动于衷。
说到底,她还是个人!
所以沁柔还是高兴。
“陈姑姑大功,福顺大功,所有人都辛苦了。”沁柔说。
故而沁柔吩咐:“小苍子拿上银子,去膳房,多提几个好菜,今天吃得好点。”
“奴才领命!”小苍子大喜!
宫里的奴才生活都不易,就说庶妃们,不得宠的,也都还闹饥荒呢?何况是奴才们,想吃顿好的,尤其是大肉,一年大头,若没个好主子,还真不容易。
小苍子就算没看胖人眼色,想也能揣测到,承乾宫中其余的奴才,知道这个消息,得有多高兴欢喜,就是他这个去提膳的奴才,也都会格外体面,这是个被看重的活儿。
到底他是同陈姑姑、福顺、小满一道儿,最早在娘娘身边伺候着的。如今娘娘得蒙天恩,做了主位娘娘,他们早前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也都一道儿鸡犬升天了。
“快去吧!”陈姑姑笑,叮嘱了一句。
福顺和小满也笑,反正没什么不高兴的。
福顺从前是大太监,如今前程也不差;小满则一直是贴身伺候的宫女,情分不比寻常,就算后面再来贴身伺候的宫女,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陈姑姑更是不用提,无可替代,更不可取代。
小苍子得用,他们只有高兴的,说明主子是个念旧情的。
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只有更放心。
“哎!”小苍子应声,行了一礼,兴高采烈退了出去,“奴才告退。”
瞧着小苍子从殿里出去,背影都透着喜庆。
尤其他出了殿外没一会,殿外的奴才们也都跟着高兴热闹起来,一股的兴奋劲儿。
宫里想吃顿好的不容易,今天有口福了,他们没有不高兴的。
“瞧他们一个个高兴的……”陈姑姑笑着说。
“衣食住行,衣和食是最紧要的;吃好穿好,余生有靠,人的快乐一时间就是这么简单。让他们高兴吧!”沁柔道。人活着,也就这些简单的快乐了,本来日子就苦,何必连这些简单的快乐都剥夺。
“奴才明白”陈姑姑应道。她知娘娘素来通透,如今看来,这份通透还要更多上三分。知人不易,最为难得。
沁柔听着殿外的热闹,看着殿内伺候的奴才们脸上的喜气洋洋,沁柔也只笑笑,随他们去了。
去慈仁宫、慈宁宫请安,轿撵是由内务府准备不假,却也是由陈姑姑和福顺在提醒,而后奉命操持。
才把一切事宜操持好!她不至于在阖宫面前丢脸,不至于皇后、钮祜禄妃乘着轿撵去慈仁宫、慈宁宫,而她走着路去。
功过分明,沁柔记得他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