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浅金色的眼眸望着素世，
素世放下手中的红笔，将那份笔迹认真却错误颇多的试卷轻轻推到茶几中央。
她抬起眼，看向小莫，语气平静
“如果期末考试，你只有现在这个水平的话，”
她顿了顿，看到小莫的肩膀缩了一下，才继续道，
“你就完蛋了。
从明天学习会开始针对性练习，”
小莫的整个人都蔫了。
但那双眼睛还不死心地瞟向客厅角落那台游戏机，
“那……那我现在能先去玩一会儿吗？就两把！”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素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估算了一下时间，终于松口：
“……好吧。就两把。”
“好耶！soyo最好啦！”
小莫瞬间满血复活，欢呼一声，熟练地坐进座椅，启动电源。
屏幕上炫目的光影和赛车启动引擎声的音效立刻充满了客厅的一角。
素世抱着手臂，倚在游戏机旁边的墙边，
看着屏幕上飞驰的赛车和手忙脚乱操作的小莫。
起初，只是静静观察
看着小莫在一个本可以流畅通过的弯道又一次因为切入太急而撞墙，
素世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里，弯道切入角度太急了，应该提前松油，点刹。看，失控了吧？”
“出弯太早给油，动力衔接不上，轮胎会打滑的。看，被后面超了。”
“这个连续s弯，走线不对。贴着内线进去，对，然后快速反打方向……哎，又擦墙了。”
起初只是几句点评，后来渐渐变成了实时战术指导，手指也不自觉地随着屏幕上的弯道比划着虚拟的走线。
那副模样，有些像公园里看着别人下棋忍不住要插嘴的围观者，
嘴上功夫一刻不停，
小莫被这一连串“场外指导”说得脸颊微微发烫，
在又一次因为“指导”而分心、导致赛车冲出赛道后，
她终于忍不住，松开方向盘，转过头，浅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羞恼
“soyo你说得这么厉害，那你自己来嘛！光说谁不会！”
“哦？”
素世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小莫会“反击”。
她低头看了看小莫气鼓鼓的脸，将几缕发丝笼在耳后
““好，那我来。看你开得实在让人着急。”
素世说着坐到了小莫刚才的位置，快速而熟练地在菜单中选择了那条让小莫吃尽苦头的赛道，
语气平淡地补充，
“让你看看这张地图的标准跑法。”
接下来的发展，便微妙地偏离了“监督游戏时间”的初衷。
这台家用体感游戏机与电玩厅最大的不同，便是无需投币
一场结束，无论胜利还是失败，立刻就能毫无成本地开启下一场。
而内置的地图库也比预想的丰富许多，有许多素世未曾见过、设计精巧的新赛道，
“soyo耍赖！说好一人两把的！你都开了三把了！”
小莫看着屏幕上再次被“记录刷新”的提示占满，鼓起脸颊，手指着屏幕控诉。
“刚才那把不算。”
素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正在选择新地图的屏幕上，指尖滑动，
“那是小莫故意胳膊碰到我，害我转向失误撞墙的。
“不过，我也没想到这里面内置了这么多新地图。稍等，等我跑完这张‘冰川裂隙’就给你”
她的声音里，显然带着不是再跑一把就结束的兴致。
“不要不要！该我了！soyo说话不算话！”
小莫开始抓着她的胳膊摇晃，用上了耍无赖的招数，
不让我玩，那我也不让你玩
“行吧。”
被摇得没办法，素世妥协，
时间在引擎轰鸣、漂移的摩擦声和两人的笑闹声中飞快流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素世常常一针见血地指出小莫走线上的失误，小莫红着脸嘴硬反驳
客厅里充满了久违的、纯粹的、属于游戏和竞技的快乐气息。
直到素世主动松开方向盘，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偶然间瞥向窗外，对面公寓大楼的灯火早已稀疏，
她心里猛地一个激灵，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针赫然指向了接近凌晨的位置！
“不行！不能再玩了！该睡觉了！”
她她转头看向小莫，带上了一丝懊恼——自己居然也跟着玩到这么晚。
却发现刚才还精神奕奕嚷嚷着“再来一把”的女孩，
此刻已经歪倒在柔软的沙发边，浅绿色的小脑袋一点一点，长长的睫毛随着规律的呼吸声微微颤动
小莫在等待下一局加载的间隙，就这么靠着沙发睡着了。
“怎么……连我自己也跟着上瘾了……”
素世叹了口气，心里懊恼，
她轻手轻脚地关闭了游戏机的主机和屏幕。
嗡鸣的电子音效和炫目的光影骤然消失，客厅一下子陷入一片相对昏暗的宁静
她走到沙发旁边边，俯身，小心地将软绵绵的小莫从沙发窝里抱起来
（不要怀疑低音大提琴手的手臂力量啊）
绿发女孩的身体轻盈而柔软，毫无防备地靠在素世怀里。
素世尽量平稳地将她抱到自己的床边放下。
“小莫，小莫，起来一下，要换睡衣才能睡。”
她轻轻拍了拍小莫的脸颊，声音放得极柔。
“嗯……不要……困……” 小莫迷迷糊糊地嘟囔，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本能地往温暖的被子里缩。
“不行，穿着外衣睡觉不舒服，”
素世坚持，像哄真正的小孩一样耐心，
“来，抬手。”
卧室里的中央空调维持着舒适的温度。
素世坐在床边，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小莫脱去外出的毛衣和裙子。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但轻柔，生怕吵醒她
当褪去略显厚重的外衣，只剩下贴身的、淡绿色的棉质小背心和短裤时，素世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光下，女孩露出的胳膊和腿纤细得有些过头，
白皙的皮肤下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此刻毫无防备，
嘴唇微微张着，吐息轻柔。
真是……有点瘦弱呢。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
同时，一股想要将眼前这具小小身躯更紧地搂进怀里，好好保护起来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素世的脸颊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红。
“手，张开。”
她定了定神，
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柔软干净的棉质睡衣，轻声说。
睡梦中的小莫似乎听懂了，迷迷糊糊地、顺从地张开了双臂，眼睛依旧紧闭，一副全然信赖、任人摆布的模样。
素世小心翼翼地，将睡衣的袖子套过她细瘦的胳膊，然后是另一只。
穿好后，又帮她把睡衣的下摆拉平整。
整个过程，小莫都像个人形玩偶一样配合，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咕哝。
做完这一切，素世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拉过柔软的羽绒被，仔细地给小莫盖好，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再次看向时钟——
凌晨一点。
居然这个点了……得赶紧去冲个澡，不然明天真要起不来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蜷缩在被子下的小莫那张睡颜
素世悄无声息地拿起自己的睡衣，赤着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走向卧室门口。
就在她的手轻轻搭上门把，即将转动的那一刻——
床上，那看似熟睡的女孩，悄然睁开眼睛，
看着着那抹身影，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微光
直到房门被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眼睛才缓缓闭上，
卧室重归寂静，只剩下空调微弱的风声，和小莫逐渐变得均匀悠长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