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公寓一片寂静。
客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将家具的轮廓温柔地勾勒出来。
公寓整洁得近乎一丝不苟，一如素世平日展现给外界的模样，
只是角落随意放置的贝斯盒和散落在沙发上的几本乐谱，悄悄泄露了主人一些小习惯。
小莫穿着睡衣和素世为她找的家居拖鞋，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这个陌生的空间
浅金色的眼眸闪着探究的光。
“soyo，”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睡意朦胧的鼻音，“你睡哪个房间？”
素世揉了揉有些杂乱的栗色长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困倦的泪花。
“这边。”
她牵起小莫的手，引领她走向自己的卧室。
一进素世的卧室，小莫却像回到自己领地一样，
自然而然地脱掉拖鞋，爬上了素世那张铺着浅色床单的床，还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
素世看着鸠占鹊巢的小莫，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却也没说什么。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凌晨两点的冷光映着她眼底的血丝。
……都这个时间了。
素世强撑着困意，走到衣柜前，
从里面取出一床晒过、带着阳光和淡淡柔顺剂香气的干净被子，铺在自己床铺的旁边。
然后，她轻轻拍了拍小莫，
“小莫，躺过来一点，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小莫顺从地挪了挪身子。
素世仔细地帮她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她才在床的另一侧盖好被子躺下。
黑暗中，她能听到身边传来小莫均匀轻柔的呼吸声，一股陌生的、带着果香的洗发水气味隐隐传来，
回顾这一整天光怪陆离的经历——从livehoe的冲突、电玩中心的比赛，到此刻小莫睡在自己床边，
素世望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睡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刚合上眼，准备沉入梦乡……
突然，黑暗中，两颗晶亮的眸子在她旁边倏地睁开。
“soyo，”
小莫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我的那个赛车游戏机怎么办？地址填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家。”
素世困得意识模糊，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莫却不满意，开始摇晃她的肩膀：
“soyo！你听到没有嘛！游戏机！”
素世被晃得清醒了几分，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说：
“啊……改地址……把收货地址改到我这里不就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在呓语，
“明天……再弄……”
得到满意答复的小莫，像是终于解决了心头大事，
立刻安静下来，把头缩回温暖的被窝里，没过几秒，呼吸又变得均匀绵长。
而被稍微吵醒的素世，睡意却已跑了大半。
望着再次熟睡的小莫，内心一片无奈，
第二天清晨，尖锐的闹钟划破宁静。
素世从被窝，窸窸窣窣探出一只手，按了下了去
感觉身上像压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她艰难地掀开被子一角，发现小莫不知何时从被窝钻了进来
像只无尾熊一样，整个人都扒在了素世身上，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素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小莫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
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素世看着镜中自己眼下那两团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沉重地叹了口气。
简单地洗漱后，她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当准备好简单的牛奶、煎蛋和吐司时，小莫也醒了。
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神清亮，神采奕奕，与素世的疲惫形成鲜明对比。
小莫脚步轻快地跟着素世洗漱，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心情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两人一同搭乘电车前往月之森。
车厢摇晃，素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直到到站时，吹进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精神才稍微振作一点。
她看着走在自己身边、对周遭一切都显得兴致勃勃的小莫，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轻声问道：“小莫，在我旁边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
小莫正用脚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闻言抬起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因为soyo是小莫的朋友啊！”
“……朋友？”
素世怔住了。
她之前认为小莫是小睦的另外一面。
或者说是在压力和混乱之下，表达小睦无法表达的喜爱、愤怒、叛逆，当压力混乱去除，小睦自然会归位。
但小莫其实就像个小孩一样，希望有人陪她玩，同样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这个认知让素世心中泛起一阵复杂
她顺着这个思路，试图引导：
“那……小睦是小莫的朋友吗”
“才不是！”
小莫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嫌弃，又像是不知所措：
“她……她是她，我是我。她老是哭，老是害怕，烦死了。”
“小睦她经常哭吗？”
“小睦心里经常下雨，我每次都要备好多伞，麻烦死了！”
小睦……
素世听到这，回想起那个经常面无表情的绿发少女，心微微揪紧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小莫的眼睛
“不能说小睦的坏话哦，小睦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
“哼！soyo，为什么要替她说话！”
“因为我是小莫的朋友一样，小睦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是不能允许到别人说自己朋友的坏话的。”
小莫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层关系。
素世笑了笑，
“而且小莫也未必不能和小睦成为朋友。”
更详细的说：
“你看，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朋友，对吗？”
“那么，作为我朋友的小睦，和作为我朋友的小莫，”
“是不是也可以试着成为……住在同一个身体里的朋友呢？”
这番绕来绕去的说法让小莫有点晕，她皱着眉头努力思考，
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