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的手指像是被蛰地蜷缩了一下，握紧了口袋里那串真正的、被丢下的手链。
一种混合着失落、不解和细微刺痛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原来……祥子不喜欢我做的那个吗？】
【所以……才换了一个吗？】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细微的眩晕和不知所措。
祥子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小睦的反应，几乎在她目光凝滞的瞬间，心脏就猛地一跳。
睦子米发现了？她看出不一样了？
她心里一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小睦已经移开了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安静模样，
看样子什么都没发现。
祥子不确定地想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表演即将开始的喧闹。
是美奈美的手机响了。
她优雅地侧身接起电话，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表情，对围坐的少女们说道：
“抱歉呢，孩子们，事务所那边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小睦的头，
“小睦，要和大家好好玩哦。妈妈晚上回家。”
又对其他几人点头致意，“拜托你们照顾小睦了，玩得开心。”
众人与美奈美道别。
看着她优雅离去的背影，立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挺得笔直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下来
这位阿姨气场太强了，总算走了……
等到几人离开水族馆时，天色已近黄昏。
立希回头看了一眼在夕阳下泛着光的建筑，心里默默吐槽
……看到了企鹅，给灯送了手链，她还那么开心……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但随即又被记忆拉回，
当然，如果没被那只可恶的、记仇的海豚喷两次水的话，就更完美了！
但她看到身旁脸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灯时，
心里那份小小的怨气又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呐，”
立希忽然提议道，
“以后……我们经常来水族馆怎么样？”
灯立刻用力点头，脸上泛起开心的红晕：
“嗯！”
素世也笑了笑：
“当然可以。只要某人不再迷路，或者突然对章鱼产生执念就行。”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祥子。
祥子脸色微红，小声反驳：“……不会的。”
立希转头问向一直安静走在旁边的小睦，
“那小睦呢？你可是关键一票“
“不要……”
“我……不想再来了。”
小睦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让走在前面的四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空气瞬间安静了。
远处水族馆广播的闭馆提醒变得模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立希，
“哈？”
她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眉头紧紧皱起，黑色的短发在晚风中有些凌乱
不想再来？为什么？
今天不是玩得挺好吗？灯那么开心，企鹅也看了，手链也编了，虽然我被那只蠢海豚喷了两次……但总体上没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
而且美奈美阿姨也走了，气氛不是应该轻松了吗？
这小木头又是怎么回事？突然闹什么别扭？
她完全无法理解小睦这突如其来的拒绝。
在她看来，今天除了祥子中间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会儿，以及美奈美在场时稍有压力之外，算是一次成功的团体活动。
尤其看到灯那么开心，她心里也是满足的。
小睦这句话，像一颗冷水泼在了这小小的满足感上，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被否定的不快。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是灯
她脸上原本因游玩而绽放的光芒，在听到小睦这句话的瞬间，黯淡下去。
樱色眼眸里迅速漫上一层不知所措的慌乱和自我怀疑。
她猛地转头看向小睦，又飞快地扫过身旁的立希和稍远处的祥子与素世，嘴唇微微张开。
是、是因为我吗？
我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今天……是不是太兴奋了？只顾着自己看企鹅、看海豚，不停地说话，缠着立希同学……
所以小睦才不想再来了……是我太自私了，忽略了大家的感受……
这个念头让灯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子，指节微微发白，
脸上浮现出混合着担忧和歉疚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却又怕说错话，
只能焦急而无助地看着小睦低垂的头顶。
素世连忙打圆场：
“啊？怎么了小睦？今天玩得不开心吗？”
小睦似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
【不想再来……】
【有妈妈和祥子说着我听不懂、却让祥子跑开的话。】
【还有……saki手腕上，那串不是我做的手链。】
她迎上众人投来的、含义不一的目光，后知后觉般眨了眨眼，
随即像是想要收回那句话，又像是无力解释，最终只是缓缓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用微不可闻的气音重复道：
“……没有。”
她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saki……为什么要换掉？】
【是因为我做得不好看吗？】
【还是因为……发生了别的事？】
在睦纤细的心中，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今天、在这个水族馆里，悄然改变了，
祥子望着小睦低垂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心中涌起强烈的担忧和一丝愧疚。
睦子米……
素世看着这样的小睦，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
然而，当素世的手刚刚抬起，还未触碰到那浅绿色的发丝时，
小睦却像是有所感应般，微微向左挪了一小步，恰好避开了素世的手。
啊嘞，小睦今天怎么了……
素世的手僵在半空，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转而理了理自己的围巾。
就在这时，电车进站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微妙沉默。
“车来了，走吧。”
素世率先开口，声音平静。
五个人依次登上电车，各自找位置坐下。
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宽大的车窗斜射进来，在车厢内投下长长的、不断晃动的橙色光斑，
光斑掠过灯慌乱自责的侧脸，掠过立希有些烦躁不解，看向小睦方向的眉眼，
掠过祥子紧绷的下颌线和紧闭的眼睛，掠过素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景色的、不知在想什么的侧脸，
最后，停留在小睦放在膝盖上、紧紧交握的双手上，那双手指节微微发白。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电车行驶的规律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