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梦幻般的水母长廊下,幽蓝的光线透过层层水波,在玻璃穹顶和地面投下变幻的光斑。
巨大的透明水母如同被时间遗忘的精灵,在深蓝的水体中无声地舒张、收缩,悠然飘过
美奈美望着头顶悠然飘过的水母,不经意地开口
“感觉小睦和你们相处得很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祥子也回应般地要说着什么,不过被美奈美打断了
“不过……”
美奈美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
“不过祥子,你对乐队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呢?是把它当作一个学生时期的爱好,还是……有更长远的规划,比如作为事业来发展?”
祥子似乎没料到话题会这么突兀地转向这里,以至于愣了一下,
长廊的蓝光笼罩着她,让她那头标志性的、柔顺的蓝色长发几乎与背景融为一色
她谨慎地回答:
“现在的话……我们还是学生。但乐队是我们大家都很珍视的,我们都在努力把它做好。
“至于以后的事情……无法下定论。但是大家都是怀着赌上一切地觉悟来组成乐队的!以后……”
“呵呵,赌上一切的觉悟’,这真的是祥子你会说的话吗?”
美奈美轻笑,目光却锐利地转向祥子,意有所指地说,
“毕竟,你是‘丰川家’的女儿啊。”
她浅绿色的发丝在她转头的动作中微微拂动,
祥子的身体地僵硬了一下,琥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和不安,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脚跟几乎抵到冰冷的玻璃幕墙。
她将手指在身侧悄悄握成拳,紧紧攥住,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美奈美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美奈美依旧微笑着,话语轻柔,
“只是,有点可怜小睦,还有你那些队友们。她们是不是也要一直陪着你,玩这个大小姐……‘过家家’的音乐游戏呢?”
她特意在“过家家”三个字上放慢了语速。
和祖父说过一样的话……
为什么都以为是过家家!就因为自己是丰川家的女儿吗!
crychic才不是过家家的乐队!
素世、睦、灯、立希、我
将这些串联起来的才不是所谓的过家家的乐队!
二人交锋间
编好新手链的若叶睦找了过来。
是素世给她指了祥子和美奈美的方向,睦便轻快地跑了过去。
浅绿色的发丝在她小巧的脸颊边随着步伐轻盈跃动。
在长廊转角,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她却看到母亲和祥子面对面站着。
幽蓝的光线将母亲的身影勾勒得优雅而遥远,祥子则紧绷着。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saki和妈妈在说什么呢?】
“不是过家家!”
祥子的声音骤然拔高,虽然立刻压低了音量,但语气却带着罕见的激动和坚决
她紧紧盯着美奈美,
“我们的乐队,才不是过家家!”
美奈美将祥子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那双眼眸中碎裂的情绪尽收眼底。
看着这位自幼被严格教导仪态、此刻却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的“丰川家大小姐”,
一种混合着隐秘快意与审视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
这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剧烈,还要……“真实”。
这反而更坐实了她的某种判断——这女孩,把乐队看得太重了,重到不堪一击。
森美奈美并没有因此收手,反而像是确认了猎物的弱点,
姿态更加从容,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将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祥子能听清那字字诛心的话语。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如同精心设计过的面具,但吐露的言辞却如寒冰:
“不是吗?可我每天看着小睦排练回来,累得话都不想说,练琴的手指也磨得发红……”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仿佛带着对孩子的关切,但这是对祥子来说更像是一种优雅的责备,
“我可怜的小睦啊”
“她本来就不太爱表达,现在更是把精力,都耗在你们的‘乐队’上了。”
“祥子,你是领队,或许觉得这一切努力都很有意义,但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
“实在不合格”
她顿了顿,浅绿色的睫毛在幽蓝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看着实在心疼。有时候甚至会想,这所谓的‘练习’,除了消耗小睦的时间和精力,带给她一身疲惫之外,到底还给了她什么?”
“你以为小睦组乐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这个好朋友!”
“可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祥子,如果瑞穗还活着,对于孩子,她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你不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什么‘赌上一切’……说不定,只是祥子你的一厢情愿。”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过队友的感受吧。”
“你问过小睦练习的感受吗?没有吧。”
这句话像一记精准的重击。
祥子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本就因昨夜心绪纷乱而休息不好,此刻更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看着美奈美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关切表情,却只感到一股寒气。
她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小睦在音乐中也会开心,想说她们都在彼此支持……
可这时,她才无比惊惶地意识到,
自己似乎真的从未仔细问过小睦到底是如何想的。
每一次做出决定,她总是默认小睦会理解,会跟随,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祥子嘴唇翕动,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为无声的颤抖。
美奈美的话,不仅否定了她的乐队,更几乎否定了她作为“领队”的意义,
【自己确实是个不称职的领队】
【相比起来,也许素世……】
【难道自己真的在消耗着大家,消耗着睦子米……】
睦远远地注视着二人似乎停下了话语,
她并没有偷听,因为她觉得妈妈肯定是想跟祥子说些悄悄话,才避开大家。
这时,睦看到祥子突然转身,几乎是踉跄着跑开了,
蓝色的长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另一端的拐角,融入黑暗之中。
睦迟疑地走上前,浅色的眼眸里带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发现母亲独自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那是一种达到目的的冷淡、一丝倦怠,以及某种更深沉难言的东西。
美奈美看到女儿,立刻换上温柔的笑容,目光落在睦手中崭新的手链上:
睦点了点头,抬起手,将手链轻轻递了过去。
美奈美接过手链,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礼物,珍惜地握在手心,
然后伸出手,将女儿轻轻拥入怀中,下颌爱怜地抵着女儿柔软的发顶。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她的声音柔软得像叹息,随即又用安抚般的语气补充道,仿佛在解释刚才的一幕,
“小睦别担心,祥子她刚才……说突然想起有什么急事呢。”
睦靠在母亲怀里,嘴唇微微动了动,脑海中闪过刚才祥子跑开时的背影和母亲的神情,
但最终,
她还是将所有的疑问默默咽了回去,只是更紧地回抱了母亲一下。
毕竟妈妈昨天晚上保证过不会给朋友们添麻烦的
长廊穹顶,巨大的水母依旧无声地舒张、飘过,
水流缓慢,光影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