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寒风似乎更刺骨了一些。
最近由于天气转冷，加上立希转学后通勤距离变长，
群里面说，乐队近期的集合地点从灯家旁边附近的天桥，改成了大家折中都比较方便的一个电车站出口。
什么时候改回来，估计得等到天桥旁边的白云木（玉铃花）盛开了
素世和睦，则在放学后一起走到月之森附近的电车站等电车，两人一起缩着脖子，呵着白气。
终于等到电车
挤在温暖却拥挤的车厢里，摇晃了二十分钟，才在约定的车站下车。
立希、祥子和灯已经等在出站口的暖帘下了。
立希在轻轻跺着脚，祥子安静地望着电车来的方向，
灯则把自己裹在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里，像个可爱的糯米团子。
“太慢了……”
“我们仨都要成冰雕了。”
立希刚开始看到素世也来了很高兴，
但在寒风中吹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刚抱怨起来，灯轻轻拉了下立希袖子。
“抱歉，电车有点挤。”
素世打了个哈哈，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祥子。
祥子对她笑了笑，但那笑容似乎有些飘忽，眼眸深处仿佛心事重重。
“走吧走吧，冷死了，赶紧去练习室！”
立希催促道。
练习室还是那间老live hoe，
虽然其他条件不怎么样，但暖气充足。
而且房间小的优点一下就体现出来了，暖气一打，房间里立马就热乎起来
一进门，不一会就隔绝了室外的严寒，
众人才仿佛活过来一般，纷纷脱下厚重的外套。
“那个，”
灯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手，脸上带着小小的兴奋，
“我……我试着写了点新歌词，还很粗糙……”
“哦？不错嘛灯！”
立希眼睛一亮，立刻凑到灯旁边，
“我来看看！”
“哦？新歌词？” ，连素世也投来了目光。
祥子微笑着走到灯身边，睦也安静地凑近了些。
众人围着灯的笔记本，看着那几行简短却充满意象的文字。
立希摸着下巴思考，祥子轻声念了出来，在感受字句间的节奏。
素世快速扫过，天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评估。
“感觉……很‘灯’的风格呢。”
祥子温柔地评价道，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划过纸面，在触摸歌词。
“嗯……，这里，‘冰冷的玻璃’和‘呼吸的白雾’的衔接……”
立希指着其中一行，
“这是一首冬天气息的歌词呢”
灯紧张地看着大家，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睦则安静地站在稍后一点，浅金色的眼眸落在歌词上，
围绕这几行新生歌词的短暂讨论后
日常的练习还要继续
但素世很快发现，
祥子的演奏偶尔会出现极其细微的、不该有的停顿或错音，
虽然她立刻就能纠正，并且表情依旧专注温和。
在大家反复磨合一段配合、
停下来休息时，祥子甚至会望着窗外出神几秒，直到灯轻轻喊她名字才猛然惊醒。
“小祥，没事吧？”
灯关切地问。
“啊，没事，只是有点……走神了。抱歉。”
祥子歉然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拂过琴键，
“我们继续吧。”
练习在几段小插曲中结束，比原定时间稍早。
大家一边收拾乐器，一边聊着天。
灯似乎开朗了一些，好奇地问起立希在新学校的情况。
“花咲川啊……”
立希抓了抓头发，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轻松”的表情，
“还行吧。同学都挺……有活力的。课业也没羽丘那么压抑。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有点小得意但努力不表现出来
，“经常会有同学，跑来问我能不能请教课后问题……”
“立希好厉害。”
灯真诚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
“很可靠呢立希。”
祥子也温柔地附和。
睦安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素世将贝斯装进琴袋，拉上拉链，
闻言头也不抬地接了一句，语气平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
“哈？”
立希愣了一下，没听懂这句中文谚语，但直觉告诉她，一般素世接的话，不是好话，
“什么老虎猴子的？”
旁边的祥子显然听懂了，
她猛地抿住嘴唇，肩膀微微抖动，
琥珀色眼眸里盈满笑意，赶紧别过脸，用手虚掩着嘴，
但还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闷笑。
“？”
立希和灯疑惑地看向突然偷笑的祥子，又看向一脸与我无关的素世，
最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唯一可能给出解释的睦身上。
睦眨了眨浅金色的大眼睛，
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平平无奇的猴子，在没有老虎的森林里耀武扬威。”
“——素——世——！！！”
立希的脸“腾”地红了，不知是羞是怒，
拿着擦到一半的鼓槌作势朝素世扑过来。
然而素世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在睦开始解释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门边。
此时她一把拉开门，敏捷地闪了出去，
只有带着笑意的声音飘了回来：
“老规矩！最后一个从练习室出来的，要请客哦！”
“你给我站住！！！”
最终，五个人还是并肩走在了去电车站的路上，人手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自然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睦默默付的账。
立希气鼓鼓地咬着吸管，时不时瞪一眼旁边悠闲喝着热奶茶的素世。
祥子捧着温暖的杯身，笑意依然残留在眼角。
灯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立希和素世，也抿嘴笑起来。
天空是冬日特有的青灰色，街道两侧早早亮起了灯。
路过一个电车平交道口时，警示铃响起，红白相间的横杆缓缓落下，挡住了去路。
五个人在横杆前停下，看着电车带着轰鸣与灯光从不远处驶过。
等待的间隙，素世吸了口奶茶，随口提起般说道：
“对了，明天的练习，我请假。”
“又请假？”
立希立刻看过来，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课程还没补完？”
“跟上过来，但是有点事要处理。”
素世没有详说，语气寻常。
立希盯着她看了两秒，撇撇嘴，也没多问，
只是腾出一只手，在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摸索了几下，
掏出那张印着鲸鱼剪影的水族馆门票，直接塞到素世手里。
“喏，这个，现在给你。别搞丢了。”
她别过头，看着远处驶离的电车尾巴，语气硬邦邦的，
“周日早上，老地方集合，别迟到就行。”
素世捏着那张尚带着立希体温的轻薄纸券，低头看了看上面蔚蓝的图案，
抬起头，对仍然别着脸的立希，
露出了一个在冬日路灯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灿烂笑容，
“谁是你妈妈！而且不准那么叫！”
立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耳根却有点红。
“叮叮叮——”
警示铃再次响起，横杆缓缓升起。
电车已经远去，前方的道路重新畅通。
五个身影捧着温暖的奶茶，说笑着，继续走向灯火通明的车站，将冬日的寒意与各自的心事，暂时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