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怀舟情绪好一些了，她才惊觉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了，姐姐肯定饿坏了！
“怀舟，我得走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她起身准备告辞。
“嗯，你走吧，下次我请你吃饭。”沈怀舟随意的摆摆手。
半晌，见顾青禾仍立在原地欲言又止，她不禁疑惑：还有事？
顾青禾讪笑两声：“那个我能把这事说与我娘子听么？”
她实在忍不住，太想和姐姐八卦一下了，这种八卦不告诉姐姐，她今晚都睡不着。
沈怀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吧说吧。方才还笑她离不开姐姐，这人不也整日惦记着自家娘子。
“那我走啦！”顾青禾挥了挥手，脚步飞快地冲出门，像一阵风似的，很快只剩下屋内的一片寂静。
沈怀舟瘫坐在椅子上，像突然泄了气一般，姿势七扭八歪的。她抬头望着梁柱，不知不觉，思绪又回到了幼时。
即便后来分化成乾元，那些仍会在深夜造访的梦境里，总会出现那座宅院，明明不算狭小，在她记忆中却总是阴冷逼仄。
那时姐姐自己也只是个不大的孩子，再如何细心也难免有疏漏。
套错的衣服、凉掉的饭菜，还有那个男孩趁姐姐不在时的欺凌，那个嬷嬷满口的脏话和掐痕，她似乎对将曾经主家的孩子踩在脚下格外热衷。
她不愿给姐姐添麻烦，让姐姐担心，便每次都默默忍耐。
唯有寸步不离地跟着姐姐才能免于受欺，不，是被打时有人护着，姐姐也很长时间打不过那男孩，他岁数大吃的又好。
沈怀舟低头凝视自己的手掌，已经长大了啊……再也不是需要跟在姐姐身后才能不被欺负的年纪了。
这几年……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苦笑了一声，心里泛着酸涩。作为妹妹，她似乎做得一塌糊涂。
姐姐的孩子快满周岁了吧？除了出生时硬塞了些金子打造的小玩意和铺面，她便再未探望过。
那孩子如今是什么模样？可像姐姐？
姐姐会不会难过？辛苦养大的妹妹却变得这样生疏又糟糕。
沈怀舟抬手遮住双眼，泪水仍从指缝间滑落。明天……去看看姐姐吧。
“姐姐！”顾青禾一走出门，就对上正抬头望来的苏云书，立刻露出压不住的笑意，轻快地喊了一声。
苏云书也被她的喜悦感染，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把手里的书放回原处。
青禾进去那么久，她虽拿着书，目光却总不由自主飘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书页上的字迹半句都没读进去。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怀舟的事可有意思了，你肯定想不到。”顾青禾兴冲冲地牵住苏云书的手往外走。
“这……能说吗？”苏云书被拉着向前走了两步，有些迟疑的说着，怀舟既特意只找青禾倾诉，这般说出来恐怕不妥。
“无妨的，她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同你说。我问过了，她应允了的。”顾青禾笑吟吟说着，拉着人快步走到驴车旁，利落地翻身跃上车板。
“姐姐快上来。”她伸手将苏云书往上拉，眉眼间满是迫不及待。
“不是要去用饭么？步行过去也使得呀。”苏云书虽疑惑着，却仍顺着顾青禾的力道踏进车厢。
苏云书刚坐稳，顾青禾便蹲下身扑进她怀里，将脸埋在她颈间深深吸气：“我好想你啊姐姐。”声音闷闷的，带着说不尽的眷恋。
苏云书轻笑出声，这才明白为何非要上车。
她抬手环住怀中人：“我也很想青禾。”方才在书斋中看书时，心里便一直惦记着你。
顾青禾仰起脸，在她唇角亲啄了一下，这才满足似的松开。
沈怀舟絮絮叨叨说着那些姐妹旧事时，让她也时时想起自家姐姐，最难受的是竟幻想出姐姐与他人亲近的画面，若不赶紧抱抱真人，心里实在堵得慌。
姐姐好香啊！
二人牵着驴车沿街寻觅着食肆，有些经营多年的老店滋味最是地道。
用饭时顾青禾始终眉眼带笑，碍于外面人多口杂，只好强忍着倾诉的冲动。
苏云书瞧着她这副雀跃的模样，也不由莞尔。
待回到家中拴好驴车，顾青禾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苏云书往屋里去。
顾青禾兴冲冲地开始布置起来。
分享大八卦可得有仪式感，她先是往火炉里添了新柴，很快将屋子烘得暖融融的；又翻出去年备的年货，将瓜子干果摆满小几，再烧好水斟上两杯热茶。
最后才拉着苏云书在炉前坐下，眼睛亮晶晶的开口说起来。
“姐姐，我跟你说……”
话刚起头却突然顿住，苏云书的目光太过温柔，那漾满笑意的眼眸像是盛着蜜糖。方才她忙前忙后时，姐姐是不是一直这样含笑望着她？
“嗯？怎么不说了？”
苏云书轻声催促，她的嗓音感觉比平日更软几分。是错觉吗？顾青禾眨了眨眼。
对视间，苏云书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看她像只囤粮的小松鼠般快乐地忙进忙出，把小小空间布置得温馨舒适，这样的青禾实在可爱得紧。
顾青禾眼神变了变，八卦什么的，什么时候都能说，此刻却有更重要的事。
她忽然倾身上前，一只手轻轻遮住苏云书的眼睛，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吻上去，好软！
苏云书的睫毛在她的掌心轻颤着，酥酥麻麻地直痒到她心尖上去，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更多。
突如其来的黑暗并未让苏云书不安，只要青禾在身边，她便觉得安心。
视觉被遮蔽后，她的触觉变得格外敏锐：交缠着的呼吸，轻舔唇瓣的温热，被叩开的唇齿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良久，顾青禾才放开手。
苏云书重新看见光时，眼里不再是宠溺，而是雾蒙蒙的一片。
她的身体微微发软，额头抵在顾青禾肩上轻轻喘息。
顾青禾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这样的姐姐比方才更令人心动。
她轻咳两声，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姐姐可困了？要不……我们先歇个午觉？”有点心虚的提议着。
苏云书缓过神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别想这些。晚上也不行。”
“啊？为什么呀？”顾青禾顿时垮下脸。
“没有为什么。”苏云书抿嘴轻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快说怀舟的事吧。”
方才那个可爱的小松鼠，转眼变成了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