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满房间。苏云书先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人，轻轻打了个哈欠，往顾青禾怀里缩了缩，闭目养神。
院外传来零星的爆竹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是早起的村民在打开大门迎新了。
顾青禾睫毛颤了颤，在鞭炮声中悠悠转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对上苏云书含笑的眸子，立即露出一个带着睡意的甜笑：“姐姐早上好呀，新年吉祥。”
“新年吉祥。”苏云书理了理她睡乱的发丝，“睡得好吗？”
顾青禾点点头，像只慵懒的猫儿般往她身边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两人穿戴整齐，熟门熟路地烧水洗漱。院子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密，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
洗漱完毕，顾青禾也拿出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山脚下回荡，宣告着这个小院也迎来了新的一年。
随后二人来到堂屋准备祭祖。顾青禾将昨夜就备好的食物一一摆正，仔细点燃香烛。
青烟袅袅升起，檀香的安宁气息在室内弥漫开来。苏云书安静地站在她身侧，看着跳动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祭过祖，正月初一的热闹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外头已是人声鼎沸。孩子们踩着未化的冰霜追逐嬉闹，欢笑声与各家的炊烟混在一起。
这时，院门外传来洪亮的问候：“青禾丫头，云书姑娘，新年大吉啊！”
顾青禾闻声快步迎出去，只见隔壁的赵叔带着小孙子正站在门外。
“赵叔新年好！”她笑着将人迎进来，“快进屋喝杯热水暖暖。”赵叔一家起的实在太早，这都吃完饭出来拜年了。
赵叔笑得合不拢嘴，握着顾青禾的手连声道：“行啊行啊，多亏了你们，今年我们家过年都跟着热闹起来了！”
他的小孙子也凑上来，眉开眼笑：“我们吃了好多肉，还有好多糖呢！”
苏云书也笑着上前说了句新年好，转身去灶间倒水。
顾青禾利落地端出瓜子花生，又抓了一大把芝麻糖塞进孩子兜里。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脆生生地道谢：“谢谢青禾姐姐！”
送走赵叔一家，两人赶紧走进厨房准备早饭。将昨晚剩下的菜重新热过，掀开蒸笼，新蒸的米糕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新年吃米糕，步步高升。”顾青禾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米糕和煮好的鸡蛋端上桌。
两人刚坐下用饭，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几个半大的孩子，穿着崭新的棉袄，一字排开作揖：“给青禾姐姐拜年，给云书姐姐拜年！”
顾青禾笑着往每个孩子手里塞了糖果：“好好好，都长大一岁，要更懂事啊。”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跑了，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匆匆用完早饭，顾青禾看了看天色：“姐姐，我得去村里拜年了，你留在家里可好？”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家中不能没人，她留在家里招待客人，但这里偏僻，人们对她印象还没完全转过来，小院冷清得让人心慌。
但今年不同了，光是这一早晨的热闹，就让她心里有了底，今年来的人肯定不会少。
苏云书会意地点头：“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顾青禾仔细交代了几句，这才整理好衣衫出了门。
她先去了离家最近的李奶奶家。六十岁的老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顾青禾来了，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青禾来啦，新年好啊！”
“李奶奶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顾青禾扶着老人说了会儿话，又在李家夫郎的招呼下喝了点水。
接着便走到隔壁的孙婶家。孙婶正在灶前忙碌，见她来了连忙擦手迎出来：“正说着你该来了！快尝尝新做的糖饼！”
顾青禾接过还温热的糖饼，和孙婶随意聊着天。临走时孙婶往她兜里塞了好几个橘子：“带回去和云书姑娘分着吃！”
这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敞着大门。顾青禾挨家拜年，有时还帮着干点活。
村民们热情地往她兜里塞各种零嘴——炒得喷香的南瓜子、自家晒的红薯干、珍藏的蜜枣。等她走完大半个村子，两个衣兜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而家里这边，苏云书独自招待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她给每位来访的村民倒上热茶，端出瓜子花生，给孩子们分糖块。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在村民们善意的笑容中，渐渐也从容起来。
有村里的小孩看见屋内贴着的各种小动物剪纸，兴奋的到处看，眼中满是渴望。苏云书便笑着取出家中还剩余的剪纸送给他们。
晌午时分，顾青禾带着一身冰凉的气息回来了，脸颊被风吹得微红，眼里却亮晶晶的。
她看见苏云书正将最后一位客人送到院门口，院子里井然有序，灶台上还温着茶水，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
“姐姐把家里照料得真好。”她把脸埋在苏云书肩头，声音里带着满足，“今年……大家都特别热情。”
苏云书转身，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灶上还热着米糕，快去吃些。”她顿了顿，轻声道，“因为青禾很好啊。”
顾青禾从兜里掏出村民们塞的各种零嘴，在桌上堆成小山：“你看，这都是叔婶们给的。”
她从中掏出一把南瓜子，“这是孙婶自己炒的，可香了。”
顾青禾仔细地剥开几粒，将饱满的瓜子仁放在苏云书掌心，“姐姐，你快尝尝。”
苏云书尝了尝，果然满口生香。她看着顾青禾眉飞色舞地说着上午的见闻，连比带划的模样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这时，几个孩子嬉笑着跑进院子，领头的男孩举着一个风车：青禾姐姐，云书姐姐，我娘说让你们晚上去看耍灯笼！
顾青禾眼睛一亮，转头对苏云书说：“村里每年初一晚上都有灯笼会，可热闹了。听说那条老龙灯比我的年纪还大，晚上点起来特别好看。”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向往，只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那热闹的灯会，但自己还从未真正去看过。
苏云书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孩子们欢呼着跑远了，风车在阳光下呼呼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