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被屋檐挡住了些光，屋里亮而不刺眼，两人收拾完院子，便一前一后进了屋。
顾青禾把剪刀、红纸一股脑放到桌上，坐得端端正正，活像等老师授课的学生。
苏云书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先暖暖手。”
“好嘞。”顾青禾接过，乖巧地点头，喝一口后立刻用眼神示意桌子——快教我快教我。
苏云书被她逗笑，坐到她身旁，拿起红纸：“那你想剪什么？”
顾青禾认真思考三秒：“福字吧……听起来会简单一点，到时候可以贴起来。”
“好。”苏云书温声说着，已开始将红纸对折再对折，指尖沿着折痕轻轻压出利落的线，“先剪这个上半部分……”
她举着剪刀“咔哒咔哒”，动作轻巧又利落，“然后再展开，重新折叠，剪这边……”
光是一个福字，她就折了好几次，每次展开时红纸都会多上福字的一部分，整齐漂亮。
顾青禾看着看着，心底那点我肯定能学会的自信正在迅速溃败，完全不记得怎么折叠了！她可能需要手机录屏。
“好了。”苏云书摊开纸，一个漂亮干净的福字跃然纸上。
顾青禾立刻配合鼓掌，竖起大拇指，眼睛发亮：“姐姐好厉害！”
苏云书失笑，把剪刀塞进她手里：“该你啦。”
她接过剪刀，“姐姐，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什么也没学会……”她干巴巴地说。
苏云书轻轻扶着她的手：“我在旁边，你剪就是。”
在苏云书全程温声细语的指导下，顾青禾终于磕磕绊绊的剪完了第一版，她满怀期待的打开着。
“咦？这……是什么？”她举起来抖一抖，“姐姐，它是不是有点残疾？”
苏云书认真点头：“一个缺胳膊少腿的福字。”
顾青禾当场摆出夸张的悲痛表情：“你嘲笑我……我不要活了。”说着，头往桌子上砸去。
砰，好消息，没撞上桌子，坏消息，姐姐拿手垫上去了，某人要心疼了。
顾青禾抬起头，赶紧摸摸苏云书的手，手背有点微微的红，小心的吹吹：“姐姐，我开玩笑的啦。”
苏云书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眉眼弯弯的说道：“我知道啊，可就算玩笑，也舍不得你疼。”
顾青禾感动的抱上去，“姐姐，你太好了，我一定要学会剪福字。”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因果联系，但别管，顾青禾有自己的脑回路。
在苏云书温柔又耐心的引导下，她又练了两三遍。折纸、压痕、剪口、展开，每一步都无比认真。
终于，当她小心翼翼地将红纸展开时，一个端端正正的福字安安稳稳地落在眼前。
苏云书的眼睛先亮了起来，随即立刻鼓掌，甚至学她一般竖起大拇指：“我们青禾真棒！”
顾青禾眼泪汪汪，终于剪出来了。
小说里的剧情不是这样的啊！按理说，应该是姐姐教了一遍她就完美掌握了，然后她故意继续装傻，好让姐姐多握几次她的手、多贴近一点、多发生一点点暧昧才对……怎么她就真的认真学了这么多遍才学会啊喂！
算了，顾青禾默默给自己找补：至少姐姐每次教的时候，都是握着她的手的。嗯……也不亏。
她偷笑了一下，笑得心满意足。
苏云书拿过顾青禾剪出的福字，指腹轻轻摸了摸边缘，确认完好后才递回去：“这个等会儿贴在堂屋大门上，好不好？”
“好！”顾青禾立刻接过那张红纸，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成功的福字。
“那更要贴正中间。”苏云书目光温柔，似乎连笑意都带着奖励。
两人把桌面清空后，正式进入苏云书剪纸的个人表演。
她动作利落地画图案、折纸、剪纸、展开，除了又剪几个福字外，她还剪了几个不同的小图案：鱼、兔子、莲花，都是简单喜庆的样子。
顾青禾看得眼睛发光：“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苏云书被夸得耳尖微红，“这些都是小时候学的，多剪几次自然就会了。”
话刚落，顾青禾就戳戳那只刚剪好的小兔子：“这个兔子也好可爱……不过姐姐更可爱。”
咔哒。
剪刀在纸上险些打滑。
苏云书忙低下头继续剪着，可耳尖却悄悄染上了粉色。
顾青禾在旁边看着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痛心疾首，她脑子里有好多土味情话，可惜姐姐听不懂！没事，直接夸。
“姐姐手真好看。”
“姐姐剪纸的样子好温柔。”
“姐姐，你专注的时候真的特别漂亮。”
“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太可爱了吧？”
“姐姐你……”
还没说完，苏云书“唰”一下放下剪刀，满脸通红得像被烤熟的虾，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
“别、别说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再说我就……我就剪不下去了。”
顾青禾被捂住嘴，“嗯嗯嗯”地点头，眼睛却亮得过分。
然后，她轻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苏云书的掌心。
“！”
掌心忽然掠过温软的触感，她触电般缩回手，剪好的鲤鱼飘然落地：你怎可
顾青禾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怎么了姐姐？我什么呀。”
苏云书：“……”
她彻底剪不下去了。
“我、我去倒杯水喝。”话音虚得好像被人掐住，耳朵红得像两朵红云。
她几乎是逃一样推门出去，脚步慌乱，连方向都偏了点。
顾青禾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姐姐也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好逗？就不叫住人提醒屋内有水啦。
苏云书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端着一杯水回了屋。
可刚迈进门，她一对上顾青禾那双笑嘻嘻、坏心眼写满脸的眼睛。
“咳——！”
水差点没被她呛出来，杯子也在指尖一晃，险些掉到地上。
顾青禾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的手：“姐姐，小心。”
苏云书：“……你别看我。”
顾青禾：“那我看剪纸？”
苏云书：“……也别看。”
顾青禾笑得肩膀都在抖：“那我看窗户好了。”
苏云书：“……”
她深呼吸三次才让自己稳住，然后努力假装自己平静如常，把水杯放下，继续刚刚没完成的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