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波神色一顿，即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送命题了，此刻还是觉得满心无奈又胆战心惊。
“呃……”他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太太说您晚上喝多了，她自己还要忙工作，就让我送您回来。”
“只是这样？”
即便他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他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忍不住再问一遍。
万一，宋存会让康波带话给他呢。
哪怕，是责怪他唐突的话，也好过不闻不问。
康波看着顾时聿略显苍白的面容上，一双黑眸带着隐隐的期盼。
他脸上浮现一丝难色，目光触及到顾时聿额头上的青紫，他心下一动。
“老板，太太说之前扶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您了，要是你身体不适，再联系她。”
顾时聿却浮现了一个苦涩的笑。
再联系？
她要是真的关心自己，何必再联系。
顾时聿靠坐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上满是黯然，侧头看着窗外高远的天空，没再说什么。
康波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静静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又看了眼自家老板，纠结了一会，还是按下了宋存的号码。
“太太，”康波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可此刻房中安静，即便那他声音不大，还是准确地传入了顾时聿的耳中。
顾时聿黑眸变得幽深，他扭头看了眼半掩的房间，迟疑了一瞬，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顾总已经醒了，“康波的声音仍在继续，”但是他这会不舒服得厉害，脸都白了，您能不能过来看看？”
康波问得谨慎小心，顾时聿的心中也难得浮起一丝紧张。
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就听宋存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他不舒服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帮不到他。
“到时候你把看病的账单发我，我把钱转你。”
“太太，您……”康波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顾时聿垂眸静静站在门后，原来，她并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想和他算得干干净净。
他薄唇紧紧抿起，宋存冷酷的话语一遍遍在心间回荡，震得他心脏生疼。
康波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苦这个脸。
宋存这番话，饶是他中译中的能力再卓然拔群，也想不出合适的话语，安抚里面那位。
他在门口纠结一瞬，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可甫一推门，就对上了周身散发冷意的顾时聿。
看到他阴郁的黑眸，康波心中一跳，这是都听见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顾总。”
“准备一下，去公司。”
顾时聿语气里的冷意让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康波应下就快步朝楼下走去。
顾时聿在门口站了一瞬，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宋存清冷的嗓音。
他双手缓缓攥起，片刻，他退回房间。
几分钟后，顾时聿一身西装革履，面容冷峻地坐进了去往京越的车上。
高远的蓝天下，黑色的汽车在空无一人的远郊公路上疾驰而过，留下一道残影。
另一边，宋存握着电话站在乐团的走廊上，略微失神地看着远方，蓝色天空倒映在她清澈的眸中，像是一汪蓝色湖水，有点点波澜在湖面漾起。
即便她刚才一口回绝了康波，但是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那句顾总不舒服。
宋存摩挲了下手机，顾家的家庭医生24小时待命，万一他真病了，应该也不会有事。
“小存，快点来换衣服，彩排就要开始了。”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夏梦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招招手。
“来了。”宋存把手机放进口袋，匆匆走了过去。
今天是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此刻的更衣室挤满了人。
有人叫同伴帮忙拉拉链，有人拿着口红对着镜子细细给自己补妆。
“你的演出服我都给你拿好了，赶紧换上。”宋存一进门就被夏梦塞了条裙子在手里，穿过人群，推着她进了一个隔间。
垂眸看了看手中银白色的真丝长裙，裙是抹胸的无袖样式，从胸口到裙摆都点缀着细碎的水钻，面料更是柔光水滑，捧在手不像是捧着一条裙子，更像是捧着一缕流动的月光。
宋存却蹙了蹙眉。
他们的演出服基本都是黑色简约的款式为主，这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团里这是为了音乐会下血本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裙子换上走了出去。
满室的嘈杂顿时安静了。
“你这裙子也太好看了吧？
看着熠熠生辉的宋存，夏梦啧啧地感慨，“你这美得简直不顾别人死活啊。”
宋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怔愣。
她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
礼服贴合身形的设计，勾勒出她玲珑起伏的曲线，上面的散落的碎钻折射出璀璨的光线，她整个人就好像是从光里走出的女神。
周围的团员看在眼中也满是惊艳，“宋首席，你小提琴本来就拉得好，再这么一打扮，演出那天的焦点肯定非你莫属。
李依依换好衣服出来，刚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她眸中妒色一闪而过，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眸光一转，又拿起手机，将此刻的宋存拍了下来，发给了周璇。
【周小姐，宋存又开始作妖了，你再不管，明天的演出可就是她一个人出尽风头了！
周璇此刻正坐在prada奢华的试衣间里。
按理来说，她今天应该去看彩排的，可她实在没那个心思。
眼见明天就演出了，没把宋存踢出去不说，反而叫她出尽风头，可她又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干脆不去，眼不见为净。
看着sales蹲在脚边给她试穿最新款的白色小羊皮靴，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周璇意兴阑珊地拿起来，顿时面色难看。
宋存身上这条裙子可是出自国外某个要排队半年多的高定品牌，她想到上次酒店的事，冷笑一声，宋存那个所谓的先生还真是对她上心，千方百计地让她出风头。
但可惜，有她周璇在，宋存那个小贱人就别想出头！
她眸光阴冷地眯了眯眼，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帮我找几个人，去明晚的冬季音乐会好好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