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涛没有跟李丽娜说,他想先听听李立恒的意见。别看李立恒比他还小一岁呢,但是思想见识样样都比他强,他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总会在第一时间去找李立恒。
陶涛寻到李立恒时,人刚从外面回来,见他来,眉梢挑了挑,瞧出他脸色不对,随手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
“看你这脸,跟霜打了似的,婚期将近,该乐呵才是,怎么愁眉苦脸的?”李立恒开口,语气随意,却精准戳中他的窘境。
陶涛叹了口气,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撑着膝盖,头微微垂着,声音里裹着卸不掉的疲惫:“别提了,还是婚房的事儿。我妈先前闹着非要我结婚当天从家里走,说怕旁人说我倒插门,我跟她应下婚房算在咱家,结果她转头就跟我要一万块,说要置备新房,墙要刷,家具被褥都得换新的,少一分都不行。”
这话一出,李立恒脸上的散漫淡了几分,眉头微蹙,沉默片刻才开口:“一万块?这数可不是小数目,你俩手头剩的那点儿钱,刨开酒席回礼的花销,压根挤不出来吧。”
“可不是嘛。”陶涛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搓着椅子的扶手,“我和丽娜姐手里的那点钱,早都按项排好了用场,动一处就乱全局。况且我们这边的婚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再在父母家布置一套,根本没有必要。我妈那边油盐不进,说要么凑齐钱办得体面,要么就别想顺顺当当从家里出门,还说实在不行让我跟丽娜姐家开口要。”
他抬眼看向李立恒,眼底带着几分恳切的求教:“我没敢跟丽娜姐说,怕她心里不舒服,也怕这事再闹得两家不痛快。你脑子活,见识比我广,你说我这事儿该怎么周旋?总不能因为这一万块,把婚事儿给卡这儿吧。”
李立恒往窗外望了望,搓搓双手,半晌才沉声道:“你妈这性子,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她是好强、自私自利又要脸面,一万块看着是要置备东西,说到底表面上是怕旁人戳脊梁骨,觉得自家没底气,实际上她就是想从你手里抠钱。你可别忘了你妈以前是怎样拿你当血包的。之前你只是我的朋友,我没有立场管你家的事情;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我姐夫,我不能眼看着你妈欺负我姐姐。”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一筹莫展的陶涛,语气多了几分笃定:“但这事也不能硬顶,你妈那头,硬碰硬准得闹得更僵,还得从脸面这事上找补。要不你这样……”
陶涛听了李立恒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样能行吗?要不要跟丽娜姐商量商量?”
李立恒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拿不起来,放不下去的?你是男人,要扛事儿!知道不?你就按照我说的办!放心,我姐不会误会你的。如果万一她误会了,我帮你解释。”
陶涛背着鼓囊囊的行李,脑袋垂得快抵到胸口,一张脸皱成苦瓜样,磨磨蹭蹭挪进了父母家的门。刚踏过门槛,声音就先带了哭腔,眼眶也跟着泛红,一开口就带着委屈又慌乱的调子:“爸,妈,我回来了。”
老两口闻声迎出来,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忙不迭问缘由。陶涛把行李往墙角一放,肩膀垮得更厉害,喉间滚着酸涩,断断续续道:“我跟丽娜闹僵了,她气狠了,说这婚不结了……”这话一出,他鼻尖一酸,语气更显颓丧,又补了句,“立恒也跟我掰了,我没法再住人家里,外头一时半会儿寻不着合适的住处,只能先回来叨扰你们阵子,等我找着地方,立马就搬出去,不麻烦你们。”
他越说越觉憋屈,话尾刚落,喉咙里忽然涌上一阵剧痒,止不住地咳了起来。那咳嗽又急又猛,一声连着一声,直震得他胸口发闷,腰都弯了下去,双手死死捂着胸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连眼眶里的泪都被咳得砸在了衣襟上,看着格外狼狈可怜。
老两口见状顿时慌了神,一边忙着拍他的背顺气,一边追问前因后果,语气里满是焦灼与心疼,只不过,陶母的焦灼与心疼不是在儿子身上,她是怕到手的肥鸭子要飞了。
陶父着急地问陶涛,“涛啊,你们俩这都领证了,哪能说分就分呢?你好好跟丽娜沟通,这婚姻大事,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对对对!你爸说得对!你跟丽娜好好说说,哪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呢?结婚可不是儿戏!她都有过一段婚姻了,这要是再跟你离婚了,她若是再想结婚可就难了,看看谁还会要她?对!你就这样跟她说!她还敢跟你拿乔?看把她能的!”陶母越说越来劲,越是越觉得有理。
陶父急得连忙拦住她,“他妈,你快别添乱了!让我说,你这总想拿捏人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了。按理说,是咱们家求娶人家丽娜,咱们应该主动见一下女方家长,拿出点儿诚恳的态度来,多少给孩子拿点聘礼。没有多,还没有少吗?”
“得得得!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陶母拦住陶父的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还聘礼?她配吗?一个二昏头,我儿子可是一个嘎嘎新的大小伙子!我不跟她要聘礼就不错了,她还不干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跟我们装什么大尾巴狼?”
陶涛见母亲越说越过分,这嗑没法唠下去了,他实在没有办法,连忙实施了李立恒给他的第二计~苦肉计,他悄悄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胶囊放嘴里,轻轻一咬,配合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陶父见了,连忙拍了陶母一下子,“快闭嘴吧你!阿涛吐血啦!你还得吧!”说着连忙扶住陶涛,“涛啊,快别生气了,你稳住,爸这就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