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现在是王部长了,他看着眼前这两位军人,恍惚了一下,指着李立远说道,“你是李立远吧?”
李立远啪地一个立正,向王部长敬了一个军礼,“王叔叔,我是李立远。这位是我的妻子白彩,她也是我的战友!”
李立远话音未落,白彩也啪地一个立正,向王部长敬了一个军礼,“王叔叔好!”
王部长百感交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你都结婚了,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九岁,只有这么高。”王部长说着往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李立远从提包里拿出一袋糖果放在桌子上,“王叔叔,我们请您吃糖。”
王部长笑着剥了一颗糖吃了,“这个喜糖我得吃。”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李立远和白彩就告辞出来了,他们还得去李铁柱家。
两个人到李铁柱家的时候,只有老两口在家,李立远拿出两包糖果,“爷爷奶奶,我结婚了,请您吃糖。”
白彩拿出两件在上海买的羊毛衫,双手递过去,“爷爷奶奶,我叫白彩,是立远的媳妇。这两件毛衣是我在上海买的,鸡心领的这件是给爷爷的,圆领的这件是给奶奶的。”
左大妮接过毛衣,用手摩挲着,嘴里还不满地抱怨,“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也没事先跟我们说,也没请我们参加你们的婚礼,真是太没有规矩了!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的?”
李立远嘴角的笑容变淡了,“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没有举行婚礼。我们俩都是军人,我们的婚姻是经过组织审查同意的。”李立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李铁柱,“爷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工作都很忙,平时也抽不出时间来看望您,请您保重身体。信封里有我的通讯地址,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孙子的地方,跟我联系。”
两个人没有在李铁柱家吃饭,出门乘着出租车就回了市区,去舅舅家了。
到刘淑平家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刚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家,正巧在楼下遇到了,看到大外甥跟一位女军人站在一起,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谁了。戴雅洁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这就是白彩吧?我听你妈说了,唉呀,真是般配啊!快上楼,快进屋!外面怪冷的!”
进屋,李立远拿出两包糖果放在茶几上,“大舅,舅妈,请您吃糖!”
下午刘淑平和戴雅洁还得上班,聊了一会天,两个人就告辞出来了,他们手拉着手在街上走,街上的雪都踩实了,厚实的大头鞋踩上去,如履平地。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你父亲吗?”李立远侧头问白彩。
白彩轻轻摇头,“不了,他对我的伤害,不是时间能够抹平的。走吧,咱们去车站吧。”
白彩自从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有跟父亲联系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回到这座她长大的城市,这里变化很大,跟全国各地的城市一样,高楼大厦林立,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李立远心疼地拉着白彩的手,“好,咱们回家。”两个人慢慢溜达着往火车站的方向走,距离他们的车次还有三个来小时,他们也不着急,走进一家火锅店,点了一个麻辣锅底,两盘羊肉,几样蔬菜,热气腾腾的吃起来。他们没有注意到,后厨一个矮胖的女人,脱下工作服,穿上棉袄从后面急匆匆地溜走了。如果白彩看见她,一定能认出来,她正是白彩的继母王银娣。
王银娣知道她自己在白彩这个继女的心目中啥也不是,她现在也不讲啥恨不恨的话了,她的儿子白强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后来又因为袭警越狱加刑五年,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跟白侠澈生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出息,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还得靠他们老两口养活着!
刚才她看见白彩,激动得心跳如鼓,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了吗?她得赶紧去找白侠澈,让他死死地扒住白彩,让她给他们拿养老钱!让她给弟弟妹妹拿钱找工作、结婚买房子!
王银娣气喘吁吁地跑到白侠澈打工的地方,是的,白侠澈也下岗了,现在在一个私企当保安。白侠澈一听王银娣说她看见白彩了,连忙找人帮他替班,等他们跑到火锅店的时候,白彩已经吃完饭离开了。
两个人连忙跑到街上四处寻找,遇到个人就跟人家打听,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军人?人们都摇头说没看见。后来终于有一个人说看见了,一个小时之前,看见他们向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白、王两个人又急急忙忙的向火车站跑,好不容易跑到了火车站,他们在候车大厅里举目四顾,专门捕捉穿绿军装的身影。看见啦!就在六号检票口,有一高一矮两名军人正在排队,白侠澈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那名矮个子的军人,“小彩!”
那名军人一回头,“你是谁?拉住我做什么?”原来是一位男同志!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白侠澈连忙道歉。
那名军人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到底是谁?”
那名高个子军人也拦住他的去路,“对呀,你刚才分明就喊他小蔡,这说明你是认识他的。”
“误会,误会了,我是在找我的女儿,她叫小彩……”白侠澈连忙解释道。
李立远和白彩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的就看见那边乱哄哄的吵成一片,他们还没走到近前,白彩就从人缝里看到了王银娣和白侠澈的身影,她拉着李立远躲在一个柱子后面,低声说明了情况。恰巧这时广播里传出他们的车次检票的信息,为了以免被那两个烦人精看到,李立远和白彩没有站在一起,分别站在两排里,前后也差开了距离。
那边的两名军人因为赶车,勉强算是放过了白侠澈,他和王银娣这才又在大厅里四下踅摸,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彩和李立远已经登上了开往抚州的火车。火车越开越快,越来越远,那是白侠澈再也够不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