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芳把薛大娘送来的菜苗,都分门别类地栽种好,浇足了水。这才想起灶房里还放着水呢!她连忙跑回去一看,水缸已经放满了水,差一点儿就漫出来了,他拍拍胸脯,好悬啊!
她找出大铁锤,喊李立远出来给她帮忙,不让挖坑,她就把桩子硬砸进地里!
她画好线,又给前院人家让了五公分,树桩子一根一根都摆好,她搬了一个板凳过来,站在板凳上,让李立远扶着木桩,她抡圆大铁锤,一下一下地用力砸,没几下子,木桩就被砸进地里面一截,一直砸到预定的高度,才去砸下一根。
李立远抿着嘴唇,手被震得发麻,此时他迫切期望自己快些长大,好替妈妈干这些活。
天黑之前,他们完成了前边一排的立桩工作。
刘淑芳赶忙回到屋里,洗手做饭。
饭中午已经带出来了,菜也是半成品,把中午剩下的一半芹菜切段,泡软的碎粉条捞出来,一起放在锅里翻炒,添一点儿水,放点儿酱油调个色,放适量盐和味精,出锅装盘。
中午捞的高粱米饭,干吃也行,泡热水吃也行,泡冷水吃也行。天气还不热,大家一致泡热水吃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刘淑芳早晨起来就去园子里割了一大把韭菜,摘洗干净,切成碎末;舀了两大碗白面,用温水揉成光滑的面团,放在一边盖上盖饧着;拿出仅有的四个鸡蛋,想了想,又放回去两个。剩下两个鸡蛋洗干净了,磕破壳,把蛋液放一个汤碗里,连蛋壳里面残留的一点儿蛋清也不放过,仔细用指尖抿出来,搅匀,在锅里炒成鸡蛋碎,盛到盘子里放凉,跟韭菜末、适量的五香粉、盐、味精,还有剁碎的泡软的粉条,搅拌均匀。
面也饧好了,揪成一个个鸭蛋黄大的剂子,案板上撒一层苞米面以免粘连,用擀面杖擀成薄饼,挖一勺韭菜鸡蛋馅,包成半圆形的饸子,在大锅里煎成两面金黄……
李立远、李丽娜和李立恒是在韭菜饸子那浓郁的香味里醒来的。他们很自觉的洗脸,叠被褥。
刘淑芳让李立远和李丽娜穿好外套,一人拎着土篮子,另一人端着一盘韭菜饸子,给薛大娘家送去。
“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俩回来吃饭。”
趁着这个空档,刘淑芳又做了一碗苋菜汤。
昨天傍晚,刘淑芳抡那一阵大铁锤,现在还感觉胳膊酸疼着,但篱笆还得继续编。今天是李丽娜给她打下手,编南面的篱笆。虽然胳膊酸疼,但越编越熟练,很快就编了一米来高了。刘淑芳偶然抬头,看见前院的小老太太站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向外看,三角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的窗口,她的脸嵌在其间,猛一看,竟然有点儿像遗像,吓了刘淑芳一跳!
刘淑芳稳住心神,继续编织,她要把篱笆编得高高的,挡住小老太太的视线,让她啥也看不到!
当编到跟西面平齐的时候,刘淑芳停住手,让李丽娜去休息,她开始研究做大门。
正当她站在大门口比划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视野。
“大哥!你这是?”刘淑芳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开口道。
刘淑平无奈地看着刘淑芳,“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去你婆家,他们说你搬出来住了,也说不出来个具体地址!我又去了你厂里,门卫大爷告诉我这个地址。”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红着眼眶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找哥给你撑腰?”
刘淑芳想起嫂子那冷淡的双眸,笑了一下,说,“你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刘淑平一梗,遂说道,“小事儿哥帮不了你什么,正像你刚才说的,我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但是,你听好了,遇到大事,哥可以给你撑腰!我要让别人看到,刘淑芳有娘家人!”
好想哭怎么办?刘淑芳忍住泪意,“谢谢哥!那你帮我做个大门吧!”说完,拍拍手,她回屋做午饭去了。
午饭做的高粱米水饭,韭菜炒鸡蛋,凉拌苋菜 。
趁着煮饭的间隙,刘淑芳用另一个锅把剩下的苋菜蒸断生了,用盖帘托着,摆到煤棚顶上去晒。
“淑芳,家里有折页吗?”刘淑平喊道。
“我找找看。”刘淑芳在灶房橱柜的最下层拖出栗大爷留下的百宝箱,从里面找出来一堆折页,有十几副,她都拿给刘淑平,让他挑能用的。
刘淑平挑出三副,让刘淑芳帮他扶着做好的大门,靠在门框的南侧,底下还用一块砖头垫着,以免开关大门的时候刮到地面。
大门很快就安好了。刘淑芳关开几次,很顺滑。她又从百宝箱里找出一副门锁扣,安好,以后出门就可以锁大门啦。
“吃饭吧,饭菜都快放凉啦。”刘淑芳说。
刘淑平说,“饭就不吃了,我这就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这就回去了,下午谁帮我干活?后院的篱笆墙还没修呢!”刘淑芳看着她的大哥,有点儿像是撒娇。
那好吧,刘淑平其实是想帮妹妹省粮食,既然下午还得干活,还是留下来吃饭比较省时间,有能力多敢一些活。
这一餐简单的午饭,拉近了兄妹、甥舅的距离。当刘淑平说妹妹做的饭有妈妈的味道的时候,李立远看到刘淑芳的眼睛里有泪光,他知道,妈妈其实也想念她自己的妈妈,就像他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妈妈。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刘淑平就急着去房后修篱笆墙。
刘淑芳觉得打桩子更结实,也省时间。这一次还是李立远扶桩,站在凳子上抡大铁锤的是刘淑平,刘淑芳则拿着凳子,去编西面的篱笆,李丽娜站在下边给她递柳条。
刘淑平那边起初很顺利,一个一个桩子砸下去,可比刘淑芳快多了。但是到最后一个桩子,却怎么也砸不下去了。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拿铁锹挖地面,只挖了薄薄的一层浮土,在浮土下边,竟然是冻得坚硬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