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关于“窃取”秽灵力量的疯狂假设,如同惊雷在陈芸心中炸响,开辟出一条危险却可能的生路。她和阿禾怀着难以平复的激动与敬畏,继续研读那本沉甸甸的兽皮手札。昏黄的光晕在古老的字迹上跳动,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兽皮陈味以及水潭散发的阴冷秽气。
就在他们翻阅到后半部分,关于某些具体能量引导技巧的猜想段落时,陈芸的目光忽然被手札边缘空白处的一些新鲜得多的笔迹吸引了。
那是用铅笔写下的、字迹清晰但略显急促的注释和思考!与先知那苍劲古老的墨迹截然不同。
“阿禾,你看这里!”陈芸低呼一声,指尖轻轻拂过那些铅笔字迹。
阿禾立刻凑近,只看了一眼,眼眶便瞬间红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是是睿哥的笔迹!”他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悲伤。王睿果然来过这里!他不仅找到了手札,还仔细研读,并留下了自己的思考!
两人顾不上感慨,立刻屏息阅读王睿留下的信息。
铅笔注释分散在手札的不同页面旁,显然是王睿在阅读时随手记下的所思所想。
在一段描述李家如何通过特殊血脉和仪式借用秽灵之力的段落旁,王睿用清晰的笔迹推断:
“李氏所借之力,恐非皮毛。观祠堂旧制及祭坛水井方位,其或掌有更完整‘驭灵’法,甚或知晓如何‘培育’、‘选择’更合用之‘器’,以牟暴利。祭坛水下‘锁链’与祠堂东角第三排特异牌位,或为关键。”
推断李家秘密!王睿认为,李福海家族掌握的,可能不止是简单地借用一点力量,而是有着更完整的操控甚至“优化”容器的法门!他特别指出了祭坛水井下的“锁链” 和祠堂某个特定牌位,认为这两处可能是解开李家秘密的关键节点!
在先知警告接触秽灵意识极度危险的段落旁,王睿画了一个问号,然后写道:
“然若不接触,永为鱼肉。始,尝试微引其力,强健己身,以为抗衡之基?然需慎之又慎,免遭反噬。”
这与陈芸不谋而合!王睿也想到了从符文这个“通道”入手,先尝试微弱引导力量,增强自身,作为对抗的资本。他也意识到了反噬的巨大风险。
最引人注目的一条注释,写在一张手札末尾的空白页上,字迹更加用力,似乎带着某种紧迫的决断:
“近期村中‘意外’频发,夭亡者众,皆合‘业力’暴增之象。然献祭新‘器’之期未至,此力何来?疑与李家秘法有关,或为加速‘培育’?或为转移?需证实李氏操控契约反噬、转嫁代价之实证。祭坛?祠堂秘阁?”
指出关键!王睿注意到了在冥婚(新容器献祭)周期未到的时候,村里却出现了符合“业力”暴增现象的频繁死亡事件。他怀疑这与李家的秘密手段有关,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比如加速“培育”某个容器,或者将某种代价转移出去)而人为操控的结果!他明确将调查目标指向了证实李家操控契约、转嫁业力的证据,并再次提到了祭坛和祠堂秘阁。
然而,这条充满探究精神的注释,在最后几个字后,戛然而止。没有后续,没有结论,仿佛书写者被突然打断,或者被迫永远停下了笔。
“需证实李家操控契约反噬的证据”
笔迹停留在这里,后面是一片空白。
未竟之志,昭然若揭。
阿禾看着那熟悉的、戛然而止的笔迹,想象着王睿可能是在这里,或者离开这里后不久,因为触及了李家最核心的秘密而遭遇不测,眼圈通红,拳头捏得死死的,身体因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
“睿哥他”阿禾的声音沙哑压抑,“真的是被灭口的。他查到了关键,他们容不下他了。”
陈芸轻轻合上手札,将王睿的注释与先知的记载一同珍而重之地抱在怀中。这不仅是一本揭示真相的书,更是两位试图反抗这黑暗循环的先驱者,用生命和智慧留下的接力棒。
王睿的发现,为他们的反抗之路指明了更具体、更危险,也更具针对性的方向。李家,祭坛,祠堂,操控契约的证据这些关键词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阿禾,”陈芸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悲伤已被转化为更沉静的力量,“王睿没有走完的路,我们替他走完。他没有揭开的真相,我们替他揭开。他没有报的仇,我们替他报。”
阿禾用力点头,抹去眼角的湿意,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对!睿哥留下的线索,我们一条条去查!祭坛,祠堂,还有这个‘xx之眼’李福海欠下的债,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