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带来的信息如同在陈芸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第二天,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信息源”便以一种更加诡异、直接的方式,闯入了她的囚禁生活。
午后,阳光勉强透过厚重的云层,在祠堂荒芜的院子里投下稀薄的光影。看守似乎因为连日来的恐慌和疲惫而有些松懈,靠在远处的墙根下打着盹。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种不祥的寂静里,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哭泣或呻吟,提醒着瘟疫仍在蔓延。
突然,一阵癫狂的、手舞足蹈的身影闯入了陈芸透过门缝所能观察到的有限视野。
是那个之前曾在深夜哼唱诡异歌谣的疯婆子!
她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疯癫邋遢,花白的头发如同乱草,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身上那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袄更是污秽不堪。她咧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黄黑色牙齿,发出“咯咯”的傻笑,跌跌撞撞地跑到陈芸被囚禁的石屋窗外(尽管那窗户被封死,但她似乎能感知到陈芸的存在),开始用力拍打着墙壁和那扇厚重的木门,发出“砰砰”的闷响。
这动静惊醒了打盹的看守,也让门内的陈芸心脏骤然收紧。
疯婆子对看守的呵斥充耳不闻,她拍着手,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嗓子,开始唱诵起一首新的、更加颠三倒四的歌谣:
“红嫁衣,白煞衣,新娘子背上有字哩!
山神笑,鬼郎泣,棺材底下有秘密
嘻嘻哈哈有秘密哩!”
她一边唱,一边围着石屋手舞足蹈,枯瘦的手指时而指向天空,时而戳向地面,表情扭曲而亢奋。餿嗖暁税枉 追嶵薪璋洁
然而,这疯癫的呓语听在陈芸耳中,却如同道道惊雷!
“背上有字”!
这句话让她瞬间联想到自己背上那个灼痛后留下的、复杂狰狞的符文烙印!这疯婆子怎么会知道?难道她真的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见之物?
而“棺材底下有秘密”!
这更是直接指向了那场恐怖冥婚仪式的核心!那口将她活埋的黑色棺材!狗娃之前癫狂的叫喊似乎也在暗示棺材里的异常,如今这疯婆子更是明确指出了“棺材底下”藏着东西!
这两个关键词,如同两把钥匙,猛地插入了陈芸脑中混乱的谜团,发出了“咔哒”的契合声。王睿让她“找到它”,张神婆暗示她“看懂”符文,如今这疯婆子几乎是在明示——秘密,与棺材和符文有关!
门外的看守显然也听懂了歌谣中不祥的内容,脸色大变。他们不再仅仅是呵斥,而是慌忙上前,一边粗暴地试图捂住疯婆子的嘴,一边用力将她从石屋前拖拽开。
“疯婆子!胡咧咧什么!快滚回去!”
“别听这疯子的!晦气!”
疯婆子在被拖走的过程中,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奋力挣扎着,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石屋的方向,就在被彻底拖离陈芸视线的前一刻,她猛地回过头,对着门缝后的陈芸,露出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混合着疯癫、诡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清醒笑容。
那笑容,竟与棺中王睿那诡异的笑容,有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歌声和挣扎声渐渐远去,院子里重新恢复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陈芸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歌谣的内容在她脑中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着她的神经。
背上的字棺材底下的秘密
难道王睿想让她找到的“它”,真的就藏在那口已经重新埋回去的棺材下面?
可是,棺材已经埋回土里,她一个被囚禁的、手无寸铁的女子,又如何能去验证这个骇人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