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军靴碾过满地指甲,发出“咔嚓”的脆响。这座废弃的看守所被改造成了活体角质工厂,墙壁上钉满了密密麻麻的指甲片,有的带着完整的甲床,有的还留着指甲油的残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刑房中央的铁架上捆着数十具躯体,指尖被硬生生剥去指甲,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甲床,浑浊的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其中一具躯体的左手无名指上,阿木认出了记者小林的戒指印——那是枚定制的素圈,常年佩戴留下的浅痕像道苍白的年轮。
“刑房深处的‘角质母虫’靠吸食指甲床养分存活,”老陈的声音从防刮耳麦传来,带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刺啦”声,“它能让脱落的指甲变异成荆棘,那些角质荆棘有毒,千万别被划伤!”
阿木握紧了手中的甲床凿,凿头是用狱警的手铐零件改造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甲床组织,像干涸的血痂。他侧身躲到刑具架后,架子上的铁钳里卡着半片指甲,甲面上的月牙痕还很清晰,阿木认得那是社区医生的——她总说自己的月牙痕代表气血充足,能救更多人。
“铁架在晃动!角质傀儡醒了!”老陈的声音陡然绷紧,“它们在往母虫的巢穴拖‘养料’!”
阿木猛地探头,只见铁架上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被铁链勒出的血痕里钻出细小的指甲碎片,像发芽的种子。最前面的傀儡抬起头,眼眶里没有眼球,塞满了尖锐的指甲,它的手指关节处突出着角质荆棘,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摩擦声。它一把抓住旁边一个被绑在刑床上的活人,往刑房尽头拖拽,那活人的指甲早已被拔光,指骨外露,却还在疯狂挣扎——阿木认出是送报员小周,他右手小指缺了半片指甲,是小时候玩鞭炮炸掉的,总自嘲是“独特的标记”。
一只角质傀儡从侧面扑来,用长满指甲荆棘的手臂横扫过来。阿木矮身躲过,对方的“手”砸在刑具架上,铁钳里的半片指甲被震飞,落在他的靴边,甲面上还留着医生写处方时磨出的细小划痕。怒火瞬间烧穿理智,阿木挥起甲床凿,凿头精准地砸向傀儡的指关节,角质荆棘断裂的瞬间,喷出淡黄色的毒液,落在地上的指甲片上,让那些碎片瞬间竖起,像片微型的荆棘丛。
另一只傀儡从刑床后窜出,用锁链缠住阿木的脚踝,指甲荆棘顺着军靴的缝隙往里钻,刺进皮肤的瞬间传来火烧般的剧痛。他反手将甲床凿插进对方的眼眶,指甲碎片混着黑血喷涌而出,其中一片带着熟悉的指甲油——是小周妹妹的,她总爱涂亮粉色,说这样送报时能让人心情变好。阿木猛地发力,将傀儡的头颅整个凿碎,散落的碎骨里滚出半颗牙齿,是小周的,他左边的虎牙有个小缺口,笑起来特别明显。
刑房深处传来更多的“窸窣”声,十几只角质傀儡从阴影里爬出来,有的还穿着破烂的囚服——那是以前犯人的衣物,其中一件的领口上,阿木认出了小偷阿杰的烟头烫痕,那家伙总爱在囚服上烫洞,说这样“透气”。
“母虫的巢穴在地下囚室!”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那里堆着至少二十五个人,他们的指甲被生生剥下,甲床被母虫的根须刺穿,正在不断长出变异指甲!”
阿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阿杰的母亲,那个总来看守所送衣物的老太太,说等儿子出来就带他剪指甲,重新做人。甲床凿在他手中挥舞,每一次砸下都伴随着角质碎裂和骨头断裂的声响。一只傀儡的指甲荆棘刺穿了他的小臂,毒液顺着伤口蔓延,皮肤迅速红肿发黑,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机械地凿碎对方的关节,直到那傀儡散成一堆带着指甲碎片的骨肉。
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的地下囚室,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阿木探头望去,囚室里果然堆满了血肉模糊的躯体,每个人的指尖都在往外生长着扭曲的指甲,有的像钩子,有的像刀片,其中一个蜷缩的身影手腕上戴着串佛珠,是医生的,她总说这串珠子能安神。
“别下去!母虫的根须能顺着指甲缝钻进骨髓!”老陈的嘶吼几乎要震破耳麦,“囚室中央的石台上有母虫的卵囊!用火焰能烧掉!”
阿木抓起旁边的煤油灯,踩着断裂的铁架跳进囚室。落地的瞬间,无数根指甲荆棘从地面钻出,像突然升起的栅栏,他挥起甲床凿劈开荆棘,指甲碎片溅在脸上,划出火辣辣的伤口。母虫的卵囊果然在石台上,像团巨大的白色肉瘤,表面布满了透明的卵,每个卵里都裹着片指甲,正在缓慢蠕动。
“快倒油!它们要孵化了!”老陈的声音带着绝望。
阿木将煤油泼向卵囊,划亮火柴的瞬间,一只体型巨大的角质傀儡扑了过来,它的躯体是由无数指甲片拼接而成的,头颅是用完整的颅骨改造的,眼眶里伸出两根手臂粗的指甲荆棘,直指阿木的面门。他侧身躲过,同时将燃烧的火柴扔向卵囊,火焰“轰”地燃起的瞬间,母虫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所有的指甲荆棘开始疯狂抽搐,像被点燃的导火索。
他冲到医生身边,用甲床凿斩断缠绕在她指尖的根须,那女人的手指已经严重变形,长出的指甲像鸟爪般弯曲,却依然紧紧攥着那串佛珠。“救……救那个孩子……”医生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指向石台后方。
阿木望去,只见卵囊的阴影里缩着个小女孩,是小周的妹妹,她的指甲被完整地剥了下来,摆成一圈围在身边,像个诡异的花环。他冲过去将女孩抱起来,火焰已经蔓延到整个囚室,指甲燃烧的焦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其中一片燃烧的指甲上,他认出了医生的月牙痕,在火光中像颗小小的星辰。
当老陈将阿木和女孩拉出刑房时,整座看守所都在燃烧,指甲燃烧的噼啪声像无数人在鼓掌。阿木的小臂已经开始溃烂,毒液侵蚀的皮肤下露出白骨,他怀里的女孩还在发抖,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掌心被指甲碎片划破,渗着细小的血珠。
“她……能长出新指甲吗?”阿木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老陈没说话,只是指着女孩的指尖。那血肉模糊的甲床上,已经冒出了一点点淡粉色的新肉,像初春刚探出头的嫩芽。
阿木望着燃烧的看守所,火光中飞舞的指甲碎片像无数只蝴蝶。他握紧手中的甲床凿,凿头上的甲床组织正在碳化,却依然带着温度——这场用指甲和血肉铺就的复仇,只要还有一丝甲床记得生长的希望,他就会继续走下去,直到把所有藏在刑房里的罪恶,都烧成灰烬,还给世界一片干净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