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篇：
阿木的军靴踩在泳池边缘的瓷砖上，发出黏腻的“啪嗒”声。这片废弃的游泳馆早已沦为血肉容器，浅蓝色的池水被替换成半凝固的脑浆，表面漂浮着灰白色的脑髓碎片，像被搅碎的豆腐脑。池壁上的瓷砖大半脱落，露出里面蠕动的神经束，有的像面条般垂进池里，有的则缠绕成网，网眼间挂着眼球和耳蜗，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晃动。
“池底的‘神经水母’靠脑电波活动，”老陈的声音从防水耳麦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咕噜声，“它们的触须能钻进人的耳道，直接吸食脑髓，千万别发出太大声响！”
阿木握紧了手中的高频震荡刀，刀身还沾着上一个怪物的神经胶质，像层透明的胶水。他侧身躲到跳台后面，跳台的海绵垫早已被脑浆浸透，摸上去像块发胀的脑组织，其中一块海绵的缝隙里嵌着颗牙齿，牙冠上的龋洞他认得——是他中学时的同桌，那个总爱用这颗牙咬笔杆的女生。
“泳池中央有东西在动！是神经水母的集群！”老陈的声音陡然拔高，“它们在分裂！”
阿木猛地探头，只见脑浆池的中央鼓起一个巨大的包，半透明的胶质体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漂浮的星辰。随着一声沉闷的破裂声，胶质体炸开，数百只巴掌大的神经水母涌了出来，它们的伞盖是人类的脑膜制成，边缘垂着数十根透明触须，每根触须的末端都顶着个微型脑组织，正随着脑浆的波动微微颤动。
最前面的神经水母突然转向阿木，触须像箭一样射来，他挥刀格挡的瞬间，高频震荡刀切开触须的声音像在切割果冻，透明的胶质溅在跳台的海绵上，竟让那些脑浆迅速凝结成白色的硬块。
“这些水母是用活人的中枢神经培育的！”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泳池底下的过滤系统被改造成了‘脑髓分离器’，里面还卡着二十多个活人！”
阿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昨天在游泳馆门口捡到的儿童发卡，上面的卡通图案是他妹妹最喜欢的。高频震荡刀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刀身发出嗡鸣，他踩着池边的瓷砖冲向泳池，每一步都溅起混着脑髓的水花，其中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竟像有生命般往皮肤里钻。
一只神经水母从侧面袭来，触须缠住他的脚踝，末端的微型脑组织瞬间贴在皮肤上，阿木感觉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向大脑。他反手将震荡刀扎进那只水母的伞盖，高频振动让胶质体瞬间液化，透明的汁液喷溅而出，落在池里激起一圈圈涟漪，那些漂浮的脑髓碎片竟像被吸引般聚集过来，形成一张蠕动的网。
泳池深处传来密集的“滋滋”声，更多的神经水母从池底浮上来，有的伞盖里嵌着人类的眼球，有的触须间挂着断裂的脊髓——其中一段脊髓上，阿木认出了侦察队队长的旧伤疤痕，那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伤的。
“分离器的总闸在更衣室后面的机房！”老陈的声音带着喘息，“但你得穿过深水区，那里的水母会模仿人类的脑电波！”
阿木抓起池边的一根断裂钢筋，钢筋上还沾着半块头皮，他将震荡刀别在腰间，深吸一口气跳进泳池。脑浆瞬间淹没了他的胸口，粘稠的液体像无数只手在拉扯他的身体，池底的瓷砖异常光滑，上面布满了人类的指甲划痕，有的深到能看见底下的水泥。
一只篮球大小的神经水母突然从脑浆里钻出，伞盖是用完整的人类大脑皮质制成，表面布满了褶皱，触须末端的微型脑组织同时发出红光。阿木挥动钢筋砸向那只水母，皮质破裂的瞬间，一股淡黄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那是液化的脑垂体，落在他的面罩上，让玻璃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雾。
他抹掉面罩上的液体，看见深水区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张人脸——是他的妹妹，正睁着眼睛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阿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几乎要伸手去抓，却突然想起老陈的话，猛地将钢筋刺向那张脸——“人脸”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的神经水母伞盖，原来那是无数根触须编织的幻象。
“别被它们迷惑！分离器的指示灯在闪！”老陈的嘶吼从耳麦传来，“它们在榨干最后一个人的脑髓！”
阿木咬紧牙关，钢筋横扫，将面前的神经水母群劈出一条通路，他奋力向前游，脑浆在身后形成一条浑浊的尾迹。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低头一看，池底的瓷砖下伸出一只手，手指死死地扣着他的脚踝，手腕上的手表是侦察队队员的，表盘还在转动，时间停留在三天前的下午三点——那是他们失踪的时间。
高频震荡刀再次出鞘，阿木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扎下去，刀身刺穿瓷砖的瞬间，一股暗红色的液体涌了上来，混着脑浆形成一道扭曲的漩涡。池底的手松开了，阿木趁机向前游，终于在更衣室门口露出头，他扶着墙壁呕吐起来，吐出的却是带着泡沫的脑髓碎块。
机房的门被神经束紧紧缠绕着，像一张活的网。阿木用震荡刀切开那些神经束，里面渗出白色的液体，那是神经组织液，落在地上竟像蚯蚓般蠕动。机房里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总闸被固定在墙上，周围的管道里流淌着粉红色的液体，那是混合了血液的脑髓，管道壁上嵌着二十多张人脸，眼睛都圆睁着，瞳孔里映着总闸的红光，其中一张脸是他中学时的班主任，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快拉闸！它们要突破分离器了！”老陈的声音带着绝望。
阿木冲向总闸，一只巨大的神经水母突然从管道里钻出，伞盖足有圆桌大小，触须像蟒蛇般缠向他的脖子。他将高频震荡刀调至最大功率，刀身的嗡鸣几乎要震破耳膜，他迎着那只水母冲过去，刀身从伞盖中心穿过，胶质体瞬间化为浆液，里面包裹的一颗完整人类大脑滚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抓住总闸用力拉下，机房里的管道瞬间发出刺耳的爆裂声，粉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那些嵌在管壁上的人脸同时闭上了眼睛。阿木冲出机房，身后的管道纷纷炸裂，混合着脑髓的液体像瀑布般落下，将整个更衣室淹没在一片白色的海洋里。
当他挣扎着爬出游泳馆时，天边已经下起了雨，雨水打在他身上，冲刷着沾满脑浆的作战服，露出底下被腐蚀的皮肤。老陈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引擎盖冒着白烟，显然是刚才为了引开外围的怪物撞到了树上。
“都……结束了吗？”老陈的手臂缠着绷带，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阿木没说话，只是脱下被脑浆浸透的面罩，露出被腐蚀得发红的脸。他望着游泳馆的方向，那里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混合着雨水形成一片白色的雾气。雨水中，他仿佛看到无数只神经水母在飞舞，每一只的伞盖里，都映着一张熟悉的脸。
高频震荡刀在他手中发出最后的嗡鸣，阿木握紧了刀，眼神比深水区的脑浆还要粘稠——这场用脑髓和神经织成的复仇，只要还有一个神经元在跳动，就绝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