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对话停了。
陈锋在门外静立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几秒后，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那个少年。
他比陈锋矮半个头，身形瘦削，脸色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
唯独那双眼睛，清亮得像是能映出人心。
少年看到陈锋，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微微侧身：“陈武王，请进。”
棚屋很小，只有一间房。
角落里用木板搭了张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半靠在床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薄被。
屋里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老人家。”陈锋对床上的老奶奶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武王大人……”老奶奶想坐起来，被陈锋抬手制止了。
“您躺着就好。”
“怎么称呼？”
“周默。”少年声音平静，“沉默的默。”
陈锋看着他：“你奶奶说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周默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
“这孩子……从小眼睛就‘怪’。
能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离老远，也能‘感觉’到谁在看自己。
为这个，小时候没少被欺负，说他怪胎……
后来他就学会了，尽量不去‘看’，不去‘感觉’。”
“能感知到能量波动吗？
比如源晶，或者……某些特殊的印记？”
“能。那天在广场，我‘看’到您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光，和普通人不一样，也和异能者不一样。
还有一种……像是从很多人身上连到您那里的线。”
信念之线？
陈锋心中微震。
这少年的感知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敏锐。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盯住高家，找到他们交易特殊源晶的时间和地点。”
“为什么找我？”
“您手下有很多人。”
“因为他们有异能者放哨，普通跟踪会被发现。”
“但你的‘看’，他们发现不了，对吧？”
“对。但我奶奶需要药，基地里很难换到。”
“你帮我这一次，”
“你奶奶的药，武道阁负责。
另外，讲武堂有宿舍，你们可以搬过去住，更安全，也方便你奶奶养病。”
这个条件显然击中了周默最在意的事。
他握了握拳，看向床上的奶奶。
老奶奶点了点头，眼中含泪。
“好。”周默应下。
陈锋留下一些应急的粮食和药品，又和周默约定了联系的方式，便悄然离开。
走出棚户区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低矮的棚屋。
一双天生能“看见”精神力和能量波动的眼睛……在这种时候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三天后，江北基地中央广场。
这座能容纳数万人的广场，今天被临时改造成了比武场。
四座高三尺、长宽各十丈的擂台呈正方形布置在广场中央，周围是层层叠叠的观战席。
高悬的横幅上写着：“江北第一届武道竞技大会（预选赛）”。
这是陈锋和林战、张老将军商议后的结果。
与其被动等待高家动作，不如主动制造一个舞台——
一个让武道体系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舞台。
大会对所有幸存者开放，不分异能者、武者或普通人，皆可报名。
规则简单：擂台比武，点到为止，不得故意致残致死。
消息一出，全基地沸腾。
报名者超过三千人，其中近半是武道阁的学员，
其余则是异能者和一些身手不错的普通人。
上午九点，大会正式开始。
广场上人山人海，连周围的屋顶、墙头都挤满了人。
军方维持秩序，张老将军亲自坐镇主看台，陈锋、林战以及基地其他几个大势力的代表分坐两侧。
“第一轮，抽签对决！”裁判高声宣布。
擂台赛如火如荼地展开。
最初的几场多是普通人之间的较量，拳来脚往，虽然热闹，但缺乏亮点。
直到第三轮，一个身材高大的力量型异能者登上三号擂台。
“是‘铁臂’张猛！
他觉醒了肌肉硬化异能，一拳能打穿砖墙！”
“他对面那小子是谁？看着面生啊。”
“好像是武道阁的，叫……赵小虎？没听说过。”
擂台上，张猛看着对面那个比自己矮一头、身材精瘦的年轻人，
咧嘴笑道：“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这拳头可不长眼。”
赵小虎没说话，只是默默摆出战拳的起手式。
“开始！”
张猛低吼一声，大步前冲，硬化成灰白色的右拳带着风声直砸对方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台下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小虎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一侧，让过拳锋，同时右手成掌，在张猛手臂内侧轻轻一按一推。
“哎？”张猛只觉一股巧劲传来，前冲的势头竟被带偏，整个人踉跄着往旁边冲了几步。
他稳住身形，又惊又怒，回身再攻。
这次赵小虎动了。
他脚下步伐灵活，绕着张猛游走，拳掌指爪变幻，专攻关节、软肋等脆弱处。
张猛空有一身硬化异能和蛮力，却像笨重的大象打蚊子，怎么也碰不到对方衣角。
“这是战拳里的‘缠丝手’和‘戳脚’！”道阁的学员兴奋地解说，
“专打硬功的破绽！”
三分钟后，张猛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慢。
赵小虎看准一个破绽，一记精准的戳脚踢在他膝盖侧后方。
“噗通！”张猛单膝跪地，一时竟站不起来。
“三号擂台，赵小虎胜！”裁判高声宣布。
“哗——”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这是开赛以来，第一个武者正面击败同级别的力量型异能者！
“看到了吗？
不用异能也能赢！”
“那步法，那手法，太精妙了！”
“陈锋，你这教出来的小子，不错。”
陈锋笑了笑：“他练得苦。”
这只是开始。
随着比赛进行，武道阁的学员开始大放异彩。
他们或许力量不如力量型异能者，速度不如敏捷型，
但技巧精湛，打法灵活，常常以弱胜强。
王浩登场时，更是将气氛推向高潮。
他的对手是一个觉醒了“火焰附着”的异能者，双拳能燃起炽热的火焰，温度极高。
“破军拳，王浩，请指教。”王浩抱拳。
火焰异能者冷哼一声，双拳燃火，疾冲而来。
王浩不闪不避，深吸一口气，右拳后收，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在火焰拳即将临身的刹那，他一拳轰出！
“破军——直捣黄龙！”
拳出，无风，却有一种山岳崩塌前的死寂。
“轰！”
双拳对撞！
火焰炸开，但下一刻，那异能者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
右手手臂呈现不自然的弯曲，火焰瞬间熄灭。
一拳，断臂！
“承让。”王浩收拳，气息平稳。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那是什么拳法？！”
“一拳就打崩了火焰附着？！”
“武道阁还有这种杀招？！”
看台上，不少势力代表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原本以为武道阁只是教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没想到竟有如此霸道的实战拳法。
陈锋感受着台下海啸般的欢呼与震撼，感受着无数道炽热、崇拜、敬畏的目光聚焦在自己和武道阁弟子身上。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暖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汇入他的体内。
那不是简单的信念之力，其中更夹杂着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力量——
信仰，或者说，近乎信仰的强烈认同。
脑海深处，沉寂的系统界面剧烈震动起来。
“检测到大规模纯粹信念汇聚，转化为初级信仰之力！”
“检测到宿主开创之道得到广泛认可，文明火种共鸣度提升！”
“《上古先天功》修炼效率提升300！”
陈锋强行压下立刻入定修炼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他能感觉到，体内《上古先天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动运转，瓶颈在松动！
大会持续到黄昏，武道阁弟子共有十七人杀入前六十四强，占比超过四分之一。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前十六强中，武道阁占据了六席！
王浩、赵铁柱等核心成员悉数在列。
这个结果，彻底轰动了整个江北基地。
武道，这个曾经被视为“落后”、“吃力不讨好”的道路，在今天用实打实的战绩，证明了其巨大的潜力和价值。
夜幕降临，大会暂告段落，明日将继续角逐。
陈锋回到武道阁静室，立刻封闭门户。
他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
系统界面已然不同。
【核心功法】：上古先天功（第二层81→99）
【武学】：不死不灭帝拳（雏形）、破军拳（精通）、战拳（基础篇）……
【特殊状态】：文明火种共鸣（轻度），信仰灌注（修炼效率+500）
而新出现的【信仰之力】，其质与量，都远超之前的信念和功德。
陈锋不再犹豫，意念集中。
“消耗所有可用功德、信仰之力，辅助突破！”
【指令确认。
【消耗功德117点，信仰之力231单位。
庞大的温暖洪流与一种更加辉煌、沉重的金色力量混合在一起，冲入他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向丹田与识海深处。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陈锋周身气息暴涨，衣衫无风自动。
体内真气疯狂奔流，经脉在扩张，骨骼在轻鸣，血液流动如大江奔腾。
脑海中一片清明，《上古先天功》第三层的奥义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更加深邃，更加玄妙。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眼。
眸中似有光华内蕴，周身气质愈发沉凝厚重。
他轻轻握拳，空气在掌心被捏出细微的爆鸣。
【突破成功！
【核心功法】：上古先天功（第三层1）
【功法效果更新】：全面强化身体素质与神魂，凝练先天真气效率大幅提升。
自然寿命增长效果提升至每年六个月。
【剩余寿命】：54年（自然增长中）
成了！
不仅突破到第三层，寿命的自然增长效果也翻倍了！
陈锋心中大定，这意味着他使用修改器的代价，有了更坚实的补偿基础。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婉意罕见地失却了平日的冷静，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陈锋！赵博士那边……有惊天发现！
林教官让你立刻过去！”
陈锋霍然起身，推开房门。
唐婉意脸色发白，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到他手里。
上面是赵博士仓促写下的几行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兽王烙印、上古石碑、血月能量波段……三者同源！”
“这不是天灾，是高等文明的‘筛选实验’！”
“但我们发现了实验协议的‘漏洞’，
或者说……某个创造者故意留下的‘后门’。”
“速来！此事关乎所有人存亡！”
筛选实验？
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