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鼠帮覆灭后的第七天，讲武堂的地基终于夯实了最后一方土。
晨曦微露时，c区武道阁新驻地外的广场上已经人声鼎沸。
长达三十米、高五米的青灰色石质牌坊巍然矗立，
正中以遒劲的刀法刻着三个大字——讲武堂。
牌坊两侧的石柱上，则刻着陈锋亲自拟定的对联：
以武强身，不惧末世风雨！
凭心立道，敢开世间新途！
牌坊下，王浩带着一队武者维持秩序，可眼前的人潮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从广场一直蔓延到街道尽头，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男女老少，衣衫褴褛的底层幸存者和衣着相对整齐的普通居民混在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同一个方向。
“我的天这得有多少人？”赵铁柱擦着额头的汗。
“昨晚就在外围排队了，”
“锋哥说了，今天第一次公开课，来者不拒。
可这也太多了点。”
上午八点整，陈锋的身影出现在牌坊下。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作战服，只是在左臂上多了一个暗金色的武道阁臂章。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他的脸色已恢复红润，行走间步伐沉稳，周身隐隐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度。
“武王！”
“陈阁主！”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许多人激动地往前挤，又被维持秩序的武者温和而坚定地拦下。
陈锋抬起手，场中渐渐安静下来。
“今天不讲大道理，”通过简单的扩音装置传遍广场，
“就说说，怎么在这世道里活下去，活得像个样子。”
他走到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双渴望的眼睛。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只有觉醒异能才有出路。
没觉醒的，就只能认命，等着被保护，或者等死。”
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和附和声。
“不对！”
他忽然一脚踏地。
“轰！”
以他脚掌为中心，青石铺就的地面竟微微震颤，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出三尺有余！
这一脚没用真气，纯粹是肉身力量和发力技巧的展现。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这一脚，需要异能吗？”陈锋问。
他随即摆开一个最简单的马步冲拳起手式，动作缓慢到台下每个人都能看清。
然后，他一拳缓缓推出。
拳至中途，速度骤增！
“啪！”
空气中炸开一声清脆的爆鸣，那是拳头速度突破某个临界点时，挤压空气产生的音爆！
虽然微弱，却真真切切！
“这一拳，需要异能吗？”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武道，练的就是这副身体。”
“把你们的手、脚、眼、耳、心，练到极致。
不需要天赐的异能，只需要汗水，还有不怕死的决心。”
“从今天起，讲武堂每天上午开基础课。
愿意学的，都可以来。
第一节课，免费。
以后的课程，可以用劳动、用物资、用对基地的贡献来换。
我陈锋在这里保证，只要你想学，就绝不会因为穷，被拦在门外！”
“好！”
“武王仁义！”
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许多人的眼眶都红了。
“现在，我开始讲第一课——桩功。”
陈锋重新摆开架势，开始讲解最基础的站桩要领。
他没有讲玄而又玄的“气感”、“经脉”，而是从最实际的开始。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
膝盖微屈，别完全伸直，也别弯太多对，
就像你平时要跳起来之前那个姿势。”
“腰背挺直，想象头顶有根线吊着你”
他的讲解朴实直白，台下的人纷纷跟着模仿。
上万人的广场上，竟渐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上万人同时调整呼吸，同时微调姿势。
这场公开课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陈锋讲了站桩，讲了最基础的呼吸法，甚至还演示了三式最简单却最实用的防身动作——
挡、推、撞。
正午时分，当课程结束，人群却久久不愿散去。
许多人在原地继续练习，互相纠正姿势。
都是最早一批跟随陈锋习武、已有小成的武者，分散在人群中指导。
陈锋走下木台，王浩立刻迎了上来，递过水囊：
“锋哥，你这课讲得太牛了！
我刚才看了一圈，好多人练得特别认真！”
“只是开始。”口水，目光望向远处，
“光有热情不够，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效果。
浩子，从明天开始，每天选十个最刻苦、进步最快的，奖励半斤肉干。”
“好嘞！”
这时，孙启明抱着他那本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兴冲冲地跑过来：
“武王！您刚才讲发力的时候，我想到一个更通俗的解释法子，能让我试试吗？”
陈锋来了兴趣：“你说。”
孙启明跳上木台，拍了拍手吸引注意力：
“各位！刚才武王讲了怎么发力，我再给大家打个比方！”
他拿起事先准备的两块木板和一把锤子。
“大家看，假如你的拳头是这把锤子。”锤子敲了敲一块平放在地上的木板，
木板只是轻微震动，“这样发力，力量都散在外面了。”
接着，他把另一块木板斜靠在石墩上，锤子同样轻轻敲在斜面顶端。
“啪！”木板应声断裂！
“噢！”台下发出惊呼。
“看明白了吗？”
“同样的力气，用对了角度和方法，效果天差地别！
咱们练武，练的就是这个‘角度’和‘方法’！
让你的劲儿不散在外面，全送到该去的地方！”
“再看这个！
假如你的拳头是这根棍子——”
他快速用棍子戳橡皮泥，橡皮泥只是凹陷。
“这是明劲。”
接着，他用棍子抵住橡皮泥，手腕突然一抖。
“噗！”棍子竟深深捅进了橡皮泥内部！
“这就是暗劲！
不是硬捅，是‘抖’进去的！
练暗劲，练的就是这个‘抖’！”
生动、直观、完全不用玄学词汇的解释，让台下许多人恍然大悟，兴奋地交头接耳。
陈锋在台下看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孙启明这套“科学练武”的思路，确实能让更多人快速理解武道的门道。
接下来的几天，讲武堂的盛况有增无减。
每天清晨，广场上都会准时聚集起数千人，跟着教员练习桩功和基础拳架。
陈锋每天都会抽时间亲自指导半个时辰，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发阵阵欢呼。
第四天下午，陈锋正在指点一批进步较快的学员，忽然心中微动。
他隐约感觉到，在人群的某个角落，有一道目光格外不同。
那不是崇拜，不是渴望，也不是好奇。
那是一种平静的审视，带着某种独特的穿透力。
陈锋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解，意念却如无形的蛛网般悄然铺开。
这是他《上古先天功》突破到第二层后逐渐掌握的能力，
对周围的生命气息和精神波动异常敏感。
找到了。
在广场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石墩旁，站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形瘦削，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
让陈锋在意的是，这少年周围仿佛有个无形的“场”。
普通人的精神波动是散乱微弱的，但这少年的精神却异常凝聚，
而且隐隐有外放的趋势。
更奇特的是，当陈锋的意念触碰到那个“场”
少年似乎有所察觉，目光准确地朝陈锋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
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散去的人群中。
陈锋没有追，只是深深记下了那张面孔。
当晚，静室之中。
陈锋盘膝而坐，体内《上古先天功》缓缓运转。
这几日公开传道，目睹成千上万人因武道而燃起希望，他心中有种奇特的充实感。
每次课程结束，看着那些原本麻木的眼睛重新亮起光，
他都能感到某种微弱却源源不断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那力量不是真气，不是源能，而是一种更朦胧、更温暖的东西。
它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滋养着《上古先天功》的运行。
陈锋能清晰感觉到，功法的运转比平时顺畅了三分，对身体的淬炼效果也明显增强。
“这就是信念之力吗？”
他心中明悟。
这或许就是系统界面上那尚未开启的“功德”或“信仰”的雏形。
心神沉静，陈锋开始今日的修炼。
真气沿经脉流转，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平静的机械音——久违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大量正向信念汇聚，辅助修炼模块激活。”
“《上古先天功》修炼效率提升150，持续时间：12小时。”
突破了。
陈锋没有睁眼，继续引导真气运行。
他能感觉到，那层阻碍自己许久的薄障已然消失，真气运转的路径拓宽了一丝，对身体的淬炼也深入了一分。
一个时辰后，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内敛，周身气息愈发浑厚。
真气更凝练，肉身更强韧，五感也更敏锐。
他唤出系统界面。
【核心功法】：上古先天功（第二层80）
【武学】：不死不灭帝拳（雏形），破军拳（入门）……
【未开启功能】：功德系统（激活进度27）
果然，“功德系统”的激活进度提升了。
陈锋心中了然，公开传道、普惠众人，这种行为本身就在积累某种“功德”。
他正思索间，静室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王浩压低的声音：
“锋哥，林教官来了，说有要紧事。”
陈锋起身推门而出。
夜色中，林战一身戎装站在院中，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林哥，怎么了？”
林战没有寒暄，直接道：“军方清理兽王尸骸的工作基本完成了。
但在解剖那头兽王的核心时，发现了点不对劲的东西。”
他递过来一个用铅盒封着的物件。
陈锋接过，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块拳头大小、暗红色的晶石，应该是兽王的能量核心。
但在晶石表面，赫然有一个清晰的烙印——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却让他本能感到不舒服的符号。
符号由复杂的几何线条构成，透着一股冰冷、精密、非自然的意味。
“我们请基地研究所的赵博士看过了，”
“他是国内顶尖的生物基因学专家，一直在研究源晶和上古遗迹。
他说，这烙印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更不可能是野兽自己能弄出来的。
这是‘人为’的痕迹，而且使用的技术远超我们目前的认知水平。”
陈锋盯着那烙印，忽然想起王浩前几日汇报的消息。
高家在为“神使”
兽王体内有“人为”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
“赵博士还说了什么？”
林战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他说这烙印的风格，
和他之前在研究所秘密研究过的几块‘上古石碑’上的某些标记，有相似之处。”
“他还说，如果这真是同一种文明留下的痕迹，那意味着”
“这场末世，从头到尾，可能都不是天灾。”
夜风吹过庭院，带着深秋的寒意。
陈锋握紧了手中的铅盒，那冰冷的触感直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