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恕罪!上师恕罪!”女鬼连连叩首,“我父性烈,一时失控,并非有意冒犯,请您开恩!”
林尘神色不动,声音清冷如霜:“我不问你们恩怨。
但在我的面前,谁敢造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下。
否则——魂灭魄散,休怪无情。”
那受伤的男鬼一听,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趴在地上,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谭百万哆嗦着抬起头,满脸涕泪:“林道长……这事到底怎么收场?您可得救救我啊!这些鬼现在不敢乱来,可您要是走了……往后我一家还活得下去吗?”
一想到那情景,谭百万心里直发毛,特别是那男鬼盯他的目光,冷得刺骨,仿佛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
“林道长,您可一定得救救我啊!”谭百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咚咚作响。
“唉——”
林尘悠悠地叹了口气,“谭老爷这般真心实意,我要是再袖手旁观,可就说不过去了。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能不能下这个决心了。”
“林道长,我下得了!我什么都答应!”
“你真肯做?”林尘又问了一遍,语气淡淡。
“肯!当然肯!”
谭百万连忙点头,额头都快贴到地上了。
见他这副模样,林尘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想条出路。”
“如今你这宅子占着人家祖坟的地界,路也就两条:要么你搬走,把房子拆了,地皮还回去;要么你出钱,挑个黄道吉日、风水上佳的地方,给人家把坟迁走。”
“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若是选迁坟,看日子、定穴地这些杂事,自然另算费用。”林尘话里有话,眼神微闪。
“谭老板,法子我已经说清楚了,怎么走,全在你一念之间。”林尘懒散地倚在椅背上,神情漠然,好像这事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茅山明在一旁轻轻给林尘揉着肩,心底对师父佩服得不得了。
还能怎么选?
根本没得选!
花十万大洋买下的大宅,说拆就拆?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选这条路。
谭百万怎么可能舍得?
可要他掏钱帮那一家阴魂迁坟,还得请人择日、寻地、操办仪式,这一笔笔开销算下来,又是好大一笔银子,心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林尘冷笑一声:“谭老板,主意我已经出了。
你不肯照办,那我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替你住进这宅子里去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那对男女鬼魂。
“这件事,我不插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只一点——别闹出人命来。”
说完,林尘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多谢上师宽宏大量。”女鬼声音阴寒,目光森森落在谭百万身上。
那男鬼嘴角扬起一丝讥笑。
只要林尘不出面阻拦,他们有的是法子让谭家鸡犬不宁,夜不安寝。
“林道长!别走啊!”
谭百万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都抖了,差一点就要拽住林尘的衣角哭喊起来。
茅山明轻叹一声,走上前去,端起一碗迷魂汤灌进谭百万嘴里:“谭老爷,您也太糊涂了。
您想想,人家安家入土也是要花钱的,比起您这座宅子,哪头轻哪头重?这笔账,您难道算不清?”
这话一出,谭百万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颓然垂首:“我……我……罢了!我认了!林道长,迁坟的事我来做。
那选日子、找宝地……得多少现洋?”
“一千块。”
林尘伸出一根手指,说得轻描淡写。
一千?
谭百万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也太狠了!
一天之内,三千里洋落袋,这买卖做得也太狠了吧!多久才能挣回来?
林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耸耸肩:“嫌贵?那你尽管去找别人,城南城北那么多风水先生,总有便宜的。”
谭百万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还敢找谁?
那些江湖术士坑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越搞越糟?再来一次,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再想找林尘帮忙?那恐怕就不止一千大洋这么简单了。
茅山明看着师父这一番操作,心里五体投地。
什么叫本事?
这才是真本事!
明明知道你是被宰,你还得乖乖掏钱,点头哈腰,不敢吭一声,生怕得罪了这位爷。
回想自己从前靠耍滑头、装神弄鬼混饭吃的那些手段,跟林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天差地别。
‘我还差得远呢,得多学,好好学。
能拜在林道长门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何其有幸!
茅山明由衷敬服。
“林道长,我都听您的,全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谭百万低着头,彻底认栽。
这世上能让谭百万低头认怂、乖乖掏钱的人,恐怕也只有林尘一个。
这位一向铁公鸡的主儿,今天算是碰上了克星。
见谭百万松口,林尘这才转向那对亡魂。
“这样处置,你们可还满意?”
“多谢师父开恩,师父仁德,我们全凭您做主。”女鬼一家听后连连点头,心中十分感激。
迁坟确实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
林尘道行高深,挑的地方必然是风水上佳之所,总比如今被镇压着动弹不得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你们且退下吧。
过几日我择个吉时,亲自为你们迁移安葬。”林尘轻挥衣袖,语气淡然。
那一家老小闻言立刻跪地叩首,神情虔诚。
“拜谢师父再造之恩!”
“此番大义,永世不忘!”话音未落,几道身影已渐渐隐去,厅堂恢复平静,阴冷之气也随之消散。
随后,谭百万亲自将酬金奉上,毕恭毕敬地送林尘与茅山明出门。
刚踏出潭府大门,天色骤变,乌云翻涌,空中炸起连串雷响,银蛇般的电光劈裂长空,直落大地。
林尘眉头一紧,迅速掐算一番,脸色微沉:“不好,有变故!快回客栈!”
与此同时,城外河边荒野。
一堆柴薪早已垒成小山,荔枝木柴来得不易,众人费了不少功夫才凑齐。
阿强手下两名亲信——阿明和马术,正指挥其他人把马贼尸体搬上火堆。
“哎哟喂,这些人死了都吓人,你看那女头领,死不闭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男的也够凶,横着死的,怨气肯定重。”
“你说……他们会不会化作冤魂回来索命?”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闭嘴!没听林道长说了吗?一把火烧干净,什么事都没了!赶紧抬上去,点火!”
众人七手八脚将尸身放上柴堆,向阿明汇报:“明哥,都准备好了!”
阿明和马术举起火把,齐声喝道:“点火!”
火焰腾空而起,烈焰冲天,照亮了整片旷野。
谁料就在此刻,一道惊雷轰然砸落,正中火堆,紧接着暴雨倾盆,烈火瞬间熄灭。
哗啦啦!
雷击之下,尸体猛然抽动,一个个翻身坐起,眼中泛着幽绿凶光——全都成了厉鬼!
这些亡魂甫一现形,便扑向活人附体。
凡被缠上者,面色惨白如纸,双足离地,脚尖点地疾行,转眼便向同伴痛下杀手。
“鬼啊——!”
阿明和马术吓得魂飞魄散,扔掉火把拔腿就逃。
“救命!马贼变鬼了!!”
剩下的人尖叫四散,拼了命往村子里奔逃。
可还没跑多远,一股刺骨寒意席卷而来,仿佛天地都被冻结。
只见那堆柴草中缓缓站起一道身影,长发披肩,面容可怖,半张脸血肉模糊,正是先前死去的王婆!她周身煞气缭绕,双眼充满仇恨与杀意。
“想走?一个也别想逃。”
她凌空跃起,如影随形,片刻之间,血染荒原。
杀人之后,她的怨气更盛,宛如冰霜凝结,层层加厚。
这时,阿明与马术缓步走近,嘴角挂着诡异笑容,眼神却已不是人类——他们已被山猪精与鹰妖夺舍。
“山猪!”
“鹰来!”
王婆俯视寂静村落,声音冰冷刺骨:“随我去村里,血洗全村!还有那个道士……我要他命丧黄泉!”
酒楼内灯火亮如白昼,宾客们尚未散场,正吃得热火朝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喧闹声此起彼伏。
这种热闹的场面,一年到头也难得遇上几回。
大家边喝边聊,话着家常,拉近感情,尤其是这次马贼来袭之后,彼此之间更添了几分情谊。
“阿明、马术那两个家伙怎么还不回来?”阿强灌下一口酒,眉头微皱。
按时间算,都快两个时辰了。
照理说,他们早该回来了。
“队长,你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一名守卫低声问道。
“岔子?”
阿强心头猛地一沉,这两个字像根针扎进耳朵里。
他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个。
“不等了,咱们亲自去看看。”
他仰头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走!”
正要带人出门,一名岗哨上的守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喊道:“队长!阿明和马术回来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总算露脸了!”阿强板着脸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