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一刻,世界失去了声音。
并不是因为安静,而是因为那声巨响超过了人类耳膜所能承受的极限,大脑为了保护听觉神经,强行切断了声音的输入。
所有人只感觉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耳鸣,以及脚下大地那如同波浪般疯狂的起伏颤斗。
在那g60高速公路上空,一朵绚烂至极、却又充满毁灭气息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那是钨棒以20倍音速撞击“生物神盾”时,因极致的动能转化而瞬间产生的高温等离子体。
空气被点燃了。
光线被扭曲了。
在那刺目的白光中心,一场代表着人类最强物理法则与生物进化巅峰的对决,正在以一种微秒级的速度疯狂上演。
“滋滋滋——!”
钨棒坚不可摧。它带着来自太空的重力势能,象是一根烧红的铁筷子插进牛油里,狠狠地钻入了那座金色的藤蔓大山。
第一层藤蔓,气化。
第二层藤蔓,碳化。
第三层
那些由高密度几丁质和生物纳米纤维编织而成的藤蔓,在绝对的速度和热量面前,虽然脆弱,却无穷无尽。
它们在燃烧,在断裂,但也在愈合。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江海市。
那棵遮天蔽日的“母体之树”,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原本翠绿发光的叶片,在这一瞬间枯黄、卷曲、飘落,象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深秋落叶。
它在透支。
它在通过地下那庞大的根系网络,将整座城市的生物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前线那个金色的身影。
瑞士,日内瓦。
地下掩体的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卫星传回的热成像画面。
画面中心,是一团代表着极致高温的亮白色光斑。
“撞击确认!”
“能量释放相当于3000吨tnt当量!”
“冲击波已复盖目标局域!”
泰坦重工的董事长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红光。
“赢了!”
“不管是真菌还是神仙,在物理学面前,众生平等!”
“那种温度,那种冲击力,就算是钢铁也会变成蒸汽!那个陈默,绝对连渣都不剩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有人开始擦汗,有人瘫坐在椅子上,有人甚至已经拿出了香槟准备庆祝。
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们用人类文明最骄傲的权杖,敲碎了那个狂妄的异教徒。
然而。
就在欢呼声刚刚响起不到十秒钟的时候。
“等等等!”
负责监控数据的技术主管突然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怎怎么可能?!”
“热源没有消散!”
“撞击中心的那个高能反应点还在!而且而且它的能量波动正在趋于稳定!”
“什么?!”
泰坦重工董事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手里的香槟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扑到大屏幕前,浑浊的眼球差点粘贴去。
“把画面放大!我要看光学影象!快!”
卫星镜头迅速拉近,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烟尘和热浪。
当画面终于清淅的那一刻。
日内瓦的地下掩体里,陷入了比坟墓还要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都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g60高速公路。
烟尘,缓缓散去。
原本平整的高速路面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陨石坑。
在那陨石坑的边缘,是一圈圈被高温琉璃化的焦土。
而在坑底的中心。
并没有血肉模糊的尸体,也没有被烧焦的残骸。
那座由金色藤蔓编织成的“大山”已经消失了,化作了满地的灰烬。
但在那灰烬之上,依然站着一个人。
陈默。
他身上的黑色菌丝战衣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了下面如玉石般强健的肌肉。他的长发在热浪中飞舞,那双金色的竖瞳,依然冷漠而威严。
他并没有倒下。
他甚至连一步都没有退。
他只是抬着一只右手。
在那只修长、完美、覆盖着一层金色光膜的手掌之中,正稳稳地抓着一根东西。
那是一根长约两米、通体赤红、还在不断散发着恐怖热量的——金属柱。
那是“上帝之杖”的残骸。
在穿透了层层生物防御,在释放了绝大部分动能之后,这根来自太空的钨棒,最终还是被这只手,硬生生得接住了。
“滋滋”
高温灼烧着陈默的手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金色的血液顺着金属柱流淌,瞬间被蒸发成金色的雾气。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里这根烧红的铁棍,就象是在看一件被玩坏的玩具。
“这就是你们的上帝?”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还没散去的硝烟,清淅地传到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在他身后。
那几万名瑟瑟发抖的“朝圣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看到了那个背影。
那个单手擎天,接住了流星,为他们挡下了灭顶之灾的背影。
林东抱着毫发无损的女儿,看着那个被金光笼罩的男人,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一万个
无论之前他们是因为治病还是因为恐惧而追随。
但在这一刻。
在这个物理学奇迹发生的瞬间。
信仰,在废墟之上,彻底铸成。
“神”
“他是真神”
无数的叩拜,无数的哭喊,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精神洪流,涌向了陈默。
陈默并没有回头看那些信徒。
他缓缓举起手中那根还在发红的钨棒,将它对准了天空,对准了那颗早已隐没在苍穹之上的卫星。
通过卫星的镜头,他和远在日内瓦的那些大人物们,进行了一次跨越空间的对视。
陈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物理学?”
“不好意思。”
陈默的手指猛地发力。
“咔嚓!”
那根硬度极高的钨合金棒,竟然在他的手中,被硬生生地捏出了指印。
“现在的版本”
“是生物学。”
“噗——!”
日内瓦会议室里,泰坦重工的董事长一口鲜血喷在了屏幕上,整个人向后倒去,抽搐不已。
“怪物那是怪物”
“那是连核弹都杀不死的怪物啊!!”
绝望,在这一刻,真正降临到了人类最高层的头顶。
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他们最后的底牌,在那个男人面前,就象是一个笑话。
徒手接天基。
这已经不是碳基生物能做到的事情了。
陈默随手将那根冷却下来的钨棒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巨响。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目定口呆、甚至因为冲击波而受了点轻伤的吴刚。
“吴刚。”
“在在!”吴刚赶紧爬起来,看着陈默的眼神,就象是在看自己的祖宗。
“这根棍子,留着。”
陈默指了指地上的钨棒。
“虽然是根废铁,但材料还不错。”
“以后给你做把新刀。”
说完,陈默不再理会天上的卫星,也不再理会身后跪倒一片的信徒。
他迈开脚步,继续向东。
只不过这一次。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焦土都会迅速翻涌,一株株嫩绿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些被高温烧结的琉璃质地面下钻了出来。
毁灭之后,便是新生。
“走吧。”
“前面就是大海了。”
“既然他们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我也得给这片荒芜的土地,留点纪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