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陆吐着烟圈没吭声。
“陆哥，事都按你说的办了，西贡码头那承诺……”
“丧波不会放过你。眉更会对你发江湖 令。”
“你答应过保我的！亲口答应的！！”刀疤脸嘶吼出声。
刀疤脸猛地暴起，发疯似地冲向徐陆。
骆天虹早有防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回沙发。
“陆哥，你答应过的，你说会护着我，会救我的命……”
刀疤脸情绪失控，放声痛哭，哭声惊动了里屋的ruby。
“你是不是以为我和陈泰龙一路货色，拿你当夜壶，用完就扔？”
刀疤脸仍在啜泣，但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儿子听见。
徐陆瞥了骆天虹一眼。
“要不是老大未雨绸缪，你儿子早落在丧波手里了。”
刀疤脸猛然抬头。
“老大从西贡码头回来就让我盯死丧波。你以为你儿子躲在新界乡下很安全？丧波会找不到？”
“要不是我们出手，他早就被丧波绑走，甚至——”
刀疤脸用衣袖抹了把脸，怔怔望向徐陆，似乎明白了什么。
骆天虹挺直腰板，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再告诉你，陈泰龙被丧波做掉后，陈眉那老狐狸悬赏两百万要他的命。号码帮那群疯狗满街找丧波……”
“丧波狡猾得很，要不是乌蝇那一脚，那几个号码帮的废物根本动不了他。”
“什么？丧波死了？”刀疤脸腾地站起来。
徐陆点头确认。
“眉叔钱多势大，那点四号仔的罪最多关他五年。他在牢里照样能花钱买我的命！”
“少废话，那些放码的狗东西，眼里只有钞票没有人情。”
“自己瞧。”
刀疤脸接过报纸，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头版足足两分钟，黑体标题赫然印着：洪泰前坐馆陈眉狱中猝死，疑似心脏病突发！
“眉叔也走了？到底怎么回事？”话刚出口他就咬了舌头——徐陆怎么可能透露 ？
谁都知道，陈眉的死绝不是因为那颗坏掉的心脏。
虽然他的确带着心脏病。
“现在能报上名号了？”徐陆指尖轻叩桌面。
“韦吉祥。”
刀疤脸的声线在发抖。
这个叫韦吉祥的男人此刻如同被雷劈中般僵立着，佝偻的背脊像张拉满的弓。
突然！
他抡起拳头狠捶胸口。
膝盖砸在地砖上的闷响。
咚！咚！咚！
三个响头磕出血痕。
“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徐陆皱起眉头。
“陆哥不，大佬！我韦吉祥这条贱命归你了！”
“第二次听你赌咒了。”徐陆系上西装纽扣，“漂亮话省省，九龙城寨交给你打理。儿子送爱丁堡读书，女人有保镖跟着。”
皮鞋声消失在走廊时，骆天虹拍了拍韦吉祥肩膀：
“看清楚了？这就叫层次。”
骆天虹离开后，韦吉祥冲进卧室，紧紧抱住ruby和儿子，三人泪流满面。
徐陆在回去的路上掏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嘶哑的声音：“喂，谁？”
徐陆道：“坤哥，我是徐陆。洪泰的传媒死了，他儿子也被人干掉了。洪泰原本就是从洪兴分出去的。”
“你是洪兴的龙头，我觉得应该把洪泰的地盘重新收回来。”
“另外，洪泰的小霸王带了三百多人投靠忠信义。”
“要是动作慢了，小霸王说不定会杀个回马枪。”
听完徐陆的话，靓坤虽然有些疑虑，但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作为洪兴的龙头，他需要扩张势力，吞并洪泰的地盘，江湖上也无人敢反对。
毕竟陈眉当年和蒋震闹翻才自立门户，成立了洪泰。
不出所料，第二天，靓坤便带人以雷霆之势接管了洪泰的地盘。
洪泰毫无反抗之力，整个社团群龙无首。
龙头和陈泰龙都死了，两条红棍一个投奔连浩龙，一个下落不明。
只剩下两个元老和一百多个小弟。
其中，暴龙公然宣称洪泰本就出自洪兴，如今社团瓦解，决定带着地盘和人手回归洪兴。
收到消息的徐陆心知肚明，那两个元老要么收了靓坤的好处，要么受到了威胁，或者两者兼有。
就在江湖上议论纷纷时，徐陆已经开始布局自己上位龙头的计划。
让靓坤接手洪泰地盘也是其中一步。
先麻痹靓坤，等他死后，自己顺理成章上位，减少外界的猜疑。
然而第二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徐陆不得不将计划推迟几天。
忠信义对尖东的游戏厅已忍无可忍，接连砸了五家场子。
这一个多月，徐陆的生意早已扩张到尖东。
得知自己的游戏厅被砸，徐陆立即召来傻强。
“老大。”
“阿强，去给连浩龙带句话——不想开战，就立刻赔礼道歉，再送500万港币过来。”
“明白。”
傻强领命，毫不耽搁，带人直奔忠信义地盘。
“阿强，今天来有什么事？”
出面的是连浩龙的手下阿污，而非连浩龙本人。
阿污冷冷盯着傻强，语气凌厉。
“我代表老大传话——”
傻强直视阿污，神情冷峻。
“你们砸了我们五家店，连浩龙必须公开道歉！”
“再赔500万港纸，三天内答复，否则开战！”
“当真？”
阿污眉头一皱，话未出口便被傻强打断：
“这是老大的意思，原话转告连浩龙。”
“行。”
阿污心下了然。
“我出去一趟，守好地盘，有事电话联系。”
“是，污哥。”
砰！
“龙哥，怎么了？”
“阿污，你继续讲。”
浩龙向阿污发话。
阿污立刻回答：“素素姐，徐陆那边派了傻强来传话。昨天我们砸了他们五家游戏厅，现在他们要500万港币赔偿，还龙哥在报纸上公开道歉。”
素素正要开口，连浩龙已经按捺不住。
“妈的，我在尖沙咀拼杀的时候，徐陆还在他娘肚子里！现在敢跟我耍横？”
“让我道歉？歉！真以为我会怕他？”
素素走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龙哥，别生气，为这种事气坏身子不值得。”
“素素，道理我明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连浩龙说完，怒气略微平息。
“不如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吧？”
连浩龙点头，看向阿污。
“阿污，去叫阿东他们过来。”
“好的，龙哥。”
半小时后。
连浩东、罗定发、阿亨陆续到场。
连浩龙已经冷静下来，让阿污重复了情况。
听完后，连浩东勃然大怒。
“操！徐陆疯了是不是？这明显越界。”
“尖东是我们的地盘，还敢要龙哥道歉？大哥，这摆明是要开战！”
连浩东表面散漫，实则心机深沉。
但徐陆的条件也激怒了他。
“龙哥，只要你下令，我带人做了徐陆。”
阿亨立即附和：“龙哥，下命令吧，他们要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阿发，你怎么看？”
在忠信义之中，罗定发的头脑最为出众，是社团的智囊人物。
阿发略作迟疑，随后道出自己的担忧。
龙哥，徐陆的势力我们都有目共睹，现在整个九龙城都在他掌控之下
开战容易，但要为社团整体利益考虑，我不建议与徐陆正面冲突
靠！阿发你在放什么屁？
阿亨勃然大怒，猛地拍桌而起。
连浩龙瞥了阿亨一眼：阿亨，闭嘴。
连浩龙一句话让阿亨僵在原地。
素素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阿亨这才悻悻坐回座位。
我们来算笔账，和徐陆开战胜算有多大？赢了能得到什么？
阿亨立即插话：打败徐陆能让忠信义声名大振，说不定还能顺势拿下西九龙
阿污附和道：没错，现在徐陆势力扩张，我们砸他游戏厅占理
罗定发道：据我所知，徐陆的游戏厅和其他店铺一样，都按时交了保护费
阿亨刚要反驳，连浩龙抬手制止。
阿亨，让阿发说完。阿发，继续。
相处十余年，连浩龙深知谋划之事该交给罗定发。
若听阿亨阿污的，除了开战别无他法。
真要开战何须他们决定？二十年前的自己早就带人杀过去了。
如今虽仍易冲动，但更多时候已学会用头脑行事。
罗定发点头继续分析。
“龙哥，做社团最要紧就是讲利益。东兴和潮州帮之前多威风？整个香江谁不给他们面子？更别说和他们硬碰硬了。”
“可徐陆就敢打，还打赢了。”
“结果呢？东兴的骆驼和潮州帮的倪坤照样低头，这就是利益至上。”
“这些年香江再没出过西九龙那样的大混战，就是因为各家老大都懂得算账。”
“就算我们和徐陆开战，真能拿下西九龙？”
“我看悬。动徐陆就等于动整个洪兴。”
“现在徐陆在洪兴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
“再说这仗就算打起来也难有胜算，搞不好两败俱伤。”
“等洪兴其他堂口支援一到，咱们忠信义必输无疑。”
罗定发这番话让连浩龙陷入沉思。
他拧着眉头仔细琢磨。
与徐陆开战就是与洪兴为敌，这点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