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觉得王爷和王妃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见两人彼此互不看对方,也不说话,他只能战战兢兢、苦大仇深的请两位主子上马车。
秦王府与皇宫并不远,穿过一条大街,就到了宫门口,又换上软轿才来到太后宫里。
谢听渊才到宫门口,就大声喊叫:“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说完大步朝着内室走去,还不忘放缓步调,在殿门口等了慕婉盈一同迈进殿内。
太后见到二人,由嬷嬷扶着自己坐下,满脸心疼与慈爱的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我儿,天可怜见的,那该死的奸细,偏偏在这样好的日子里做事,多亏了有婉盈照顾你,瞧瞧,你俩都瘦了。”
“才两天不见就能瘦啊?母后你也太夸张了。”谢听渊嘀嘀咕咕,简直当在自己王府一样,懒洋洋瘫倒在椅子上,还不忘伸手从桌子上剥了橘子递给慕婉盈。
“婉盈,他自小就是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这两日你照顾这皮猴,也是辛苦。”
太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朝着慕婉盈温和笑道。
“小的时候哀家见过你两回,那时候就想着,要是能做儿媳就好了,好在兜兜转转,还是让哀家如愿以偿。”
“王爷很好,能与母后成为一家人,婉盈也很高兴。”
慕婉盈之前虽见过太后几面,却仍旧有些拘谨,对于太后的宽慰,腼腆一笑。
“好好好,婉盈说话就是讨人喜欢!”太后愈发高兴起来,“阿渊,既然娶妻,往后可要稳重些,你府里那些歌舞伶人,不如就放出去吧。”
谢听渊脸色微滞,眼睛不自觉瞥向慕婉盈,又迅速垂下眼眸,什么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应了声好。
慕婉盈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不疼却酸酸的有些磨人。
她忽然想要为谢听渊解释。
“母后误会了,那些女子都是些苦命人,王爷将人带入府中,也只是听讲书赏歌舞,昨日王爷病了,儿臣还以为会闷呢,没想到有对姐妹,书说的那叫个身临其境,妙不可言。”
慕婉盈并不知道,昨天她让荷香去西院前,谢听渊就让大虎处理掉了几个送来的探子或者另有目地的。
所以荷香一去问,可不是就剩下那些老实,只想着在王府混口饭吃的女子。
例如绿绮和红萝姐妹,小小年纪被舅母卖入花楼,挂牌时遇到谢听渊看中抢进府里,平时就呆在西院的小楼里,只有谢听渊传召才会出来表演。
“哦?竟是如此!”太后也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脸上不自觉露出自责与对谢听渊的心疼,自语道,“阿渊从来不提。”
自从望风台六年后,谢听渊比从前会藏事了很多。
谢听渊的神色不自然了一瞬,别别扭扭地说着:“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依儿臣看,王爷许是担心被母后要了去,以后呀,听不到说书哩!”
“促狭鬼。”太后听着又笑了起来,伸手隔空点了点慕婉盈,又朝谢听渊佯装生气道,“好啊阿渊,哀家也要听听,是两个怎样的姑娘说书,叫我们婉盈也赞不绝口。”
这番玩笑,倒让殿里的气氛活络起来,两人陪着太后用过午膳,才打道回府。
一到王府,因为收到大虎的暗示,谢听渊步履匆匆朝书房而去,从大虎口中得知,大婚夜的那名蚩国舞姬,是寿春县主送来的。
他处理了会儿皇兄暗地里安排的事情,想到慕婉盈,就让福安从私库里带一套头面去后院。
此时的慕婉盈正好与芳嬷嬷交接王府里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
过了会儿,荷香捧着个朱漆戗金凤凰于飞妆奁从外面走进来,见慕婉盈正专心致志翻阅账目,便轻手轻脚放在了桌上。
等慕婉盈看完手里的准备换下一本时,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妆奁。
“哪来的?”她有些奇怪,不记得陪嫁里,还有这东西,就问了句。
一旁的荷香沏着茶咯咯笑道:“奴婢可不知道,方才在院门口,瞧见福公公正准备进来,还没问声好呢,福公公就把这东西塞奴婢手里,只说是王爷送的。”
桃烟在旁给慕婉盈绣着手帕。
早上是她陪着慕婉盈入宫的,想起太后宫里慕婉盈为谢听渊解释,不由也笑道:“奴婢猜呀,恐怕是为谢女郎仗义执言呀。”
从昨晚荷香从西院回来,两人也知道,秦王并非众人眼中那般不堪,自然盼着慕婉盈能真与谢听渊琴瑟和鸣。
面对两个自小长大的婢女调侃,慕婉盈娇嗔地瞪了二人一眼,才伸手缓缓打开了匣子。
入眼是一块双鸾流云纹葵花铜镜。
拿开上层,下面是一整套鎏金点翠嵌玉石头面,涵盖了珠冠、手镯、掩鬓等六件。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漂亮首饰的,何况这一套同系的更为难得。
慕婉盈抿唇而笑,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有雀跃的小鹿在心头奔跑,怦然而动。
她将盖子合上,让荷香收下去。
桃烟不解道:“王妃不喜欢吗?”
恰巧此时谢听渊走进来,听到这样一句,目光扫过荷香手里的妆奁,慢慢皱起眉头,眼里愠色稍浓,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连带着声音都冷下几分。
“不喜欢,那就丢了。”
慕婉盈可不怕他这样,反倒弯起漂亮的眼眸,笑着开口:“王爷说错了,妾身很喜欢。”
被这样注视着,谢听渊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在怦怦作响。
他无法从慕婉盈口中听‘喜欢’两个字。
听了,就耳热。
好像是在说喜欢他。
谢听渊头回萌生出一点落荒而逃的想法,又很快被他掐灭,他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里屋去洗漱,用来遮掩自己发红的耳朵。
又过一夜,三朝回门日。
来到定国公府,因为老定国公尚在,慕婉盈的父亲至今还是定国公世子,谢听渊跟着老定国公与世子去到书房,慕婉盈则随继母和嫡妹一同坐在屋内闲聊。
慕婉盈虽在继母手下生活,可继母马氏是个温柔的性子,待她也视若己出。
妹妹慕婉柔才十二岁,三人絮叨一番其乐融融。
等说完话,慕婉盈走出门时,发觉谢听渊竟站在院中看门前的玉兰树。
她莫名有些欢喜,又不好意思:“王爷怎么在这里?”
“与爷爷和岳父说了些杂事,刚走到院里,你就出来了。”谢听渊简单说了下,并没说自己等了许久。
两人并肩一起走出小院,却在这时传来一道声音。
“婉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