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家中，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一小时后。
林默感觉那些鲜活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暴雨后被冲刷的壁画，色彩渐渐褪去。
就如所有的梦境一样，当你想拼命回忆时，却发现它正从你的指缝间加速溜走，再也无法清晰地想起。
突然！林默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原本迷茫的眸子里，迸发出一丝骇人的精光！
“果然，还是不甘心！即使快忘记了，但是……如果假设这一切都是某种能力或者东西造成的，那么就意味着我所处的‘现实’，并非真实，那么这个世界，就有bug！”
理性告诉他，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更像是一个无法接受现实的人，在走向失心疯的边缘。
但是，林默的思维方式，向来是怀疑一切，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怀疑”！
他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刺眼的屏幕光照亮了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他开始了验证。
“倘若说，这一切都是通过我的认知来构建的，那么，网络呢？”
这个幻境，可以完美地复制他记忆中的学校、街道、同学，甚至连那些细微到极致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生活细节都能还原。
但是，它能还原整个互联网吗？能还原那由亿万信息流构成、瞬息万变的庞大数据海洋吗？
“如果我搜索一个我不了解，但却真实存在的知识，会怎么样？比如……一篇昨天刚发表在《自然》期刊上的关于量子纠缠的最新论文，或者一个位于南美洲、我从未听说过的小镇的历史沿革。”
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打开了搜索引擎。
他输入了一个极其冷僻、关于古代楔形文字某个特定符号的学术问题。
网页几乎是秒开，搜索结果罗列得整整齐齐。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一篇来自于国外某大学数据库的、他闻所未闻的专业论文，里面详细地阐述了那个符号的演变与含义。
他继续尝试。
“搜索会有延迟吗？会有信号传输的真实过程吗？”
他打开了一个测试网络延迟的网站，pg了一下国外的服务器。
熟悉的数字跳动着，213s，一个非常正常的延迟数值。
他甚至还尝试下载了一个几个g大小的文件，下载速度的曲线图，也与现实生活中别无二致，有高峰，有低谷，完全符合网络波动的真实情况。
“……怎么会这样？”
林默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破绽的数据，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这个幻境的真实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不仅仅是复制了他的认知，似乎……还拥有一个能完美模拟现实世界一切法则的“中央处理器”。
林默就这样躺在座椅上，过了十分钟。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网络上完美无瑕的搜索结果，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让他最初那套“寻找bug”的理论显得无比可笑。
“林默，你要放松，去除焦虑，去除不安，那是多余的东西。”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他开始放空大脑，放空思想，不再是偏执地想要回忆那个所谓的现实还是梦境。
此刻，他需要的不是那些正在飞速流逝的记忆，而是绝对的冷静。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深度的冥想状态。
客厅里隐约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切菜声，一切都充满了温馨而又平淡的生活气息。
“两个可能。”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思绪在绝对的冷静中变得无比清晰：“一、这一切就是真的，我确实只是做了个梦。一个长达数月，真实到可怕的梦。”
“二、这是假的，但是却又十分真实，那么，这一切必然有其运行的原理。单纯依靠网络验证是我想简单了，如果说……让我进入这里的东西，拥有实时获取外界信息的能力，那么它自然可以模拟出任何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无法从外部找到破绽，那就只能从内部，从这个“世界”的核心规则入手。
而这个“世界”，最核心的，即将到来的规则转折点，就是——明天，3月25日，全球觉醒日。
如果那个“梦境”是真的，那么他将会觉醒名为【适应者】的sss级职业。
如果这个“现实”才是真的，那么明天，他或许会觉醒，或许……依旧是个普通人。
无论结果如何，明天，都将是验证一切的最终时刻。
想通了这一点，林默的心境反而彻底沉静了下来。
他不再纠结于记忆的真假，不再为那份失去的力量而失落。
他就像一个最顶级的猎人，在发现猎物无比狡猾之后，收起了所有焦躁，开始耐心地等待。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渐渐隐去。
林默结束了冥想，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他轻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