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浮屠第三层，由无数几何晶体构成的无尽迷宫之中。
林默与那个自称“楚辞”的s级天才，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遥遥对峙。
空气中弥漫的，是比第二层沙漠更加精纯的能量，以及一种来自于规则层面的压迫感。
林默倒不是说多怕，主要是这个分身还想继续在官方混的话，就不能用出超出肉体强化类型的能力。
a级【不朽之躯】的效果，还可以找借口说是自己对能力的使用技巧，或者某种特殊的防御类秘宝。
但是，如果当着对方的面切换成【暗影刺客】或者其他明显不属于“荆棘之体”范畴的能力，那就不好解释了。
一旦暴露自己可以切换能力这个核心秘密，他分身在官方的潜伏计划就会彻底破产。
楚辞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带着浓厚的探究意味，仿佛在欣赏一件从未见过的珍奇艺术品。
“你……很特别，我从你身上，闻到了规则被强行扭曲的味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面对s级天才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林默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嗤笑一声。
“呵呵，一个s级，不去和别的s级比，来这里和我一个c级打，这岂不是赢了不光彩，输了没面子？”
他故意将自己“c级”的身份摆在明面上，试图用言语上的激将法来扰乱对方的节奏。
楚辞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温和了。
“c级？不，不，你不是c级。”
他摇了摇头，像一个耐心的老师在纠正学生的错误：“天赋品级，只是对觉醒者与世界能量‘亲和度’的一种粗略划分。而你，已经超越了那个范畴，你并非在‘运用’能量，而是在命令规则。虽然很粗糙，很稚嫩，但本质上，你和我……是同类。”
楚辞向前踏出一步，他脚下的几何晶体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分胜负，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林默问道，身体依旧保持着放松的姿态，但精神已经高度集中。
“确认一下，今年的考生里，是否还有值得我正视的‘同类’。现在看来，我的运气很不错。”
楚辞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属于强者的自信与……欣赏。
“做个交易怎么样？你让我研究一下你扭曲规则的方式，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解决这次‘加试’，并让你安全地到达更高层。”
监控中心内，龙纹老将军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楚家的小子……他怎么会在这里？谁把他放进来的！”
白启明也是一脸苦笑：“将军，s级的天才，想去哪里，不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胡闹！”老将军一拍桌子。
“启动‘神临’预案，是为了测试林默的极限，不是让他和s级在这种地方进行无意义的私斗！立刻联系楚家，让他们把这小子叫回去！”
“恐怕……来不及了。”一名考官指着屏幕，声音干涩。
屏幕中，面对楚辞提出的“交易”，林默笑了：“大可不必。”
s级天才楚辞的“交易”提议，在林默听来，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与试探。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温和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是对未知事物极致的探究欲，以及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监控中心内，龙纹老将军已经下令启动“神临”预案，所有考官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也只能看着，这个被临时提升至“s”级威胁的林默，会如何应对一个真正的、货真价实的s级天才。
是龙争虎斗？还是暂避锋芒？
然而，林默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提出“交易”的楚辞，都愣在了原地。
“不不不，我直接投降。”
林默分身举起了双手，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苦笑，那表情真挚得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我是真打不了超常规的s级。”他摊了摊手，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看，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c级‘荆棘之体’，之前能那么快到这里，纯粹是技巧而已，但技巧始终有极限。跟你这种能干涉规则的大佬打，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番突如其来的认怂，让楚辞那温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对方可能会愤怒，可能会警惕，可能会直接动手，但他唯独没想到，对方会投降得如此干脆，如此……理直气壮。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辞推了推眼镜，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节奏。
“意思就是，我认输啊。”
林默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加试我放弃了，我怎么离开？是直接传送出去，还是您把我打个半死再传送出去？我个人建议是前者，比较节省大家的时间。”
“而且。”林默话锋一转，看向楚辞，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总不能是非得你死我活吧？好歹是官方举办的高考，又不是什么恐怖组织或者地下黑拳。s级天才，在正式考试里，把一个无辜的c级考生打死了，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太好听吧？”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甚至还隐隐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反将了楚辞一军。
监控中心内，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络腮胡考官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在避战。”魔都大学的妖娆女考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而且是以一种聪明，也最无赖的方式。他把自己摆在了‘弱者’和‘受害者’的位置上，利用规则来保护自己。如果楚辞再对他动手，就显得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了。”
龙纹老将军看着屏幕上那个一脸“怂样”的林默，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心性、手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懂得如何利用规则。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博弈者。”
白启明也是心中对林默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而身处局中的楚辞，此刻正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感觉自己像是蓄力打出了一记重拳，结果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他那强大的s级能力“真理悖论”，需要一个明确的“逻辑”或“规则”作为对象才能发动，而林默现在这种近乎耍赖的“投降”，却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悖论”点。
他看着林默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