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冰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停在墙角一个红色塑料桶上。桶是空的。
余铁柱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他的注意力被房间的其他部分吸引了。这房间大得离谱,足足有他家堂屋两倍大。四张单人床整齐排列,每张床上都铺着干净的被褥——不是他们村里常用的粗布,而是印着淡蓝色花纹的细棉布。布上都印着字,“青溪村基督教会”。
他冲到最近的一张床前,伸手抚摸那床单。布料触感冰凉光滑,像山涧里的流水。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画面——把这些房子租出去,或者干脆卖掉,去镇上里三进四合院子房
余铁柱转身,看见余玲玲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余铁柱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有责备,有怜悯,还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坚定。
杨天冰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来。她走到窗前,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余铁柱的喉咙发紧。他刚才当然已经看过了,还觉得稀奇,怎么每一张床板,每一个被子,每一个褥子,包括枕头被套上面全部都印有“青溪村基督教会”的字?只是他不想说,他心里知道,嘴上却还想着,这是他的东西因该出现在他家里头。
“昨天下午是你和余村长几个人?去理会李翠花家,跪着求我来给你娘子看的病的,现在我向神那里求的东西何时变成你的了。”
余铁柱的拳头攥紧了。他不明白杨天冰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李翠花突然啜泣起来,三丫头默默递给她那条没沾水的毛巾。
余铁柱感到一阵眩晕。震惊和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在他胃里翻搅。他踉跄着退到墙边,粗糙的手掌贴着冰凉的墙面。
墙上有温度。不是砖石的冰冷,而是某种有生命的热度,像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