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客房内。
苏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根本不想下来。
这可比他在山上的木板床爽太多了。
活了二十年,他还是头一次睡到那么软和的地方。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下床去到阳台。
正好发现林若雪神色匆匆地离开。
“哟,那么快就去帮我退婚了?”
林若雪止步回头,看到阳台上站着的苏晨后也没隐瞒,直言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工地突发急事,我得先去处理一下。”
“啥事儿比给我退婚还重要?”
苏晨随口一说,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追着她立刻去退婚。
“说了你也不明白,往简单了说就是碰到麻烦了。”
“你就先在家里待着吧。”
看到林若雪离去的背影,苏晨好奇地抬手掐指。
他不算不要紧,这一算,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喂,你等一下。”
将林若雪再次叫停后,苏晨从布袋子里面拿出一颗珠子。
随后直接丢向林若雪,由她身旁的保镖精准接住转递给她。
这是一颗直径3公分左右的木质珠子。
整体呈现深褐色,表面不知道是作何处理,显得油光发亮,仔细查看之下,甚至还能够看到雕刻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纹。
“这是什么东西?”
“干嘛用的?”
“之前在山上无聊时做的,带着它可保你平安。”
本来觉得还挺神秘,以为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苏晨那么一说,林若雪顿时失望的摇摇头,随手便将其放到了手包里面。
林语国际开发区。
是林氏集团在阳城本地大力开发的地皮之一。
此刻下午三点多,本该喧嚣起来的建筑工地上,却透着一股反常的沉寂。
塔吊没了往日来回转动的忙碌,搅拌机、切割机那些靠电力驱动的设备,全都静悄悄地趴在原地。
电工老李挎着工具包,蹲在工地临时配电房门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手里攥着测电笔,反复在接线桩上测试,屏幕上始终是一片空白,没有半点电流反应。
“真是怪了,总闸没跳,线路也没见烧痕,怎么就突然没电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又起身绕着配电房检查了两圈。
供电局派来的技术人员也同样一头雾水。
他们的电力供应是正常的,可奇怪的是,到了工地这边后,电就离奇消失了,也没发现线路故障的迹象。
这不明原因的断电,让工地不得已停工。
工人们围站在四周,看着纹丝不动的设备,脸上的神色从疑惑变成了无奈。
“这刚到工期紧的时候,偏偏断电,这活儿没法干啊!”
“会不会是哪儿的线路断了?”
“不能吧,早上都还好好的呢,吃个饭回来就这样了。”
“管他啥原因,反正没电啥都干不了,只能等。”
整个工地陷入了一种凝滞的状态,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工具的碰撞,只有偶尔传来的工人抽烟的咳嗽声。
项目经理张华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来回踱步,跟供电局的技术人员们不断讨论问题所在。
“呲啦——”
随着一辆黑色奔驰的到来,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快快快,大小姐来了!”
所有人整齐列队,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张华三步并作两步的迎面走过来。
“大小姐!”
“还是没搞定吗?”
“没有。”
林若雪隔老远看向工地里面,莫名的有一种眩晕感袭来。
她险些没站稳摔倒。
“大小姐您没事吧?”
“要不先回车上休息一下?”
摆摆手,林若雪继续观察工地。
这地方她之前也来过几次,但不知为何,今天工地上给她的感觉怪怪的。
“王大师到哪儿了?”
“应该”
张华刚准备开口,众人便见得一辆车子从远处缓缓驶来。
离近挺稳后,一位身着藏青色中式对襟衫的老者走下车。
“说曹操曹操到!”
王正林约莫六十出头,身形清瘦却脊背挺得笔直,不见半分佝偻。
黑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扫过工地时沉静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袖口挽至小臂,指尖枯瘦却有力,手里提着一个深色布包。
周身透着一股不疾不徐、超然物外的气场,连工地上弥漫的焦躁气息,似也被他这副模样冲淡了几分。
“林小姐!”
“王大师!”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随后王正林缓步走到工地中央,目光扫过塔吊基座与配电房之间的空地,脚步顿住。
他小心翼翼地从布包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黄铜罗盘。
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八卦纹路,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使用的旧物。
他将罗盘平端在掌心,手臂稳如磐石,指尖轻轻按住罗盘天池边缘,沉声道:“都往后退两步,莫要扰了气场。”
张华连忙示意工人退后,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他,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起初,罗盘天池里的指针稳稳指着南方。
可不过片刻,指针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顺时针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细微震颤,连王正林掌心都能感受到那股异常的力道。
他眉头微蹙,脚步缓缓挪动。
顺着指针偏转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配电房后方的角落,每走一步,指针晃动得愈发厉害,到最后竟疯狂打着转,根本无法稳定下来。
王正林停下脚步,垂眸盯着罗盘,原本温润的眼神沉了下来,山羊胡微微颤动。
抬头看向一处角落,那里堆着几捆废弃的钢筋,地面上还留着半截发黑的旧木柱,不知是从前工地遗留的,还是施工时挖出来的。
“此处气场紊乱,罗盘镇不住。”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凝重。
“有脏东西在此作祟,扰了工地的气场,断了此处的阳气,才导致电力不通。”
这话一出,工地上顿时一片哗然,工人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下意识地往同伴身边靠了靠。
“大白天也能闹鬼?”
“脏东西?难怪查不出问题”
林若雪也变了脸色,快步上前问道:“王大师,您确定?”
“当然!”
“那该怎么办?”
王正林没立刻应声,只是缓缓转动罗盘,目光扫过那截旧木柱,眼神愈发锐利:“这木柱底下,怕是压着不该压的东西,施工动了地脉,引来了阴邪之物盘踞,它怕阳气,便扰了工地的电力,断了活气。”
说话期间,风忽然变凉了几分,吹过那处角落时,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配电房门口的老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测电笔差点掉在地上。
王正林掌心的罗盘依旧在微微晃动,天池里的指针时不时往那截旧木柱的方向偏斜。
他缓缓合上眼,片刻后睁开。
“先把那截木柱挪开,再备上三炷清香、一把糯米。”
“这东西虽不凶,却缠人得很。”
“不清理干净,工地不仅通不了电,往后还会出更多麻烦。”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没人再敢质疑。
张华立刻安排两个年轻工人去拿清香、糯米。
接着又选了两个体型壮一点的工人,小心翼翼地用撬棍撬动那截发黑的旧木柱。
“慢些,莫要惊了底下的东西。”
王正林沉声叮嘱,掌心的罗盘仍在微微震颤。
壮汉们不敢怠慢,缓缓发力,旧木柱底下渐渐露出一道缝隙。
一股阴冷的黑气顺着缝隙缓缓冒了出来,带着刺鼻的霉味。
王正林眼神一凛,快步上前,将三炷清香稳稳插在木柱旁,抓起一把糯米,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手腕一扬,糯米如碎玉般撒向黑气,每一粒糯米落在黑气上,都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一缕白烟。
可不等他再念下一段咒文,原本零散的雾气竟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王正林迎面扑来。
“小心!”
张华惊呼出声。
王正林脸色微变,连忙挥袖格挡。
掌心罗盘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盘面纹路瞬间变得黯淡。
无形的气浪狠狠撞在他胸口,王正林闷哼一声,脚步踉跄着后退三步,喉头一阵腥甜,一口暗红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素净的对襟衫上,格外刺目。
山羊胡上沾了点点血珠,他下意识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鲜血。
众人彻底慌了,工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他抬起袖口,用力擦去唇角的血迹,目光死死盯着那团仍在翻涌的黑气。
声音沙哑道:“是我大意了这东西不是普通阴邪,竟是地缚灵,我倒是小瞧了它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