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龙井。
老地方。
一个人来。
这是独属于青鸟和山猫之间的暗号，源自他们训练营时期的一场演习，代表着最高等级的信任与求助。
老地方，是市郊一家名为“晚来风”的旧茶馆。
茶馆开在一条僻静的老街上，周围是斑驳的民居和几棵上了年头的梧桐树。
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慢了下来。
顾凡和青鸟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顾凡给自己安排的角色是茶馆新来的学徒，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对襟褂子，正慢悠悠地用抹布擦着一张八仙桌，眼角的余光却通过迷榖的概念地图，将整个茶馆内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
“这家伙，还真信得过你，一个人来的，周围没有支援。”顾凡压低声音，对着正在假装看菜单的青鸟说道。
“他不是信我，是信这个暗号。”青鸟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个暗号的含义是‘我可能被控制了，但我需要你来救我’。他来，是为了确认我的处境，然后把我带走。”
顾凡挑了挑眉：“带走？那可不行，我的首席安全顾问兼私房菜馆合伙人，可不能说走就走。”
青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闭嘴，你个黑心老板。”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背着双肩包，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个刚出校门的程序员的年轻人，推门走进了茶馆。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青鸟。
四目相对。
山猫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更多的是警惕和审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青鸟，从她的眼神，到她的呼吸频率，再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姿态，试图从中分析出任何被胁迫的蛛丝马迹。
“你瘦了。”山猫拉开椅子坐下，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是老样子。”青鸟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我听到了。”山猫没有寒暄，直入主题，“你和那个投资人还有那个瑞先生的对话。”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们的商业计划，那个什么“神仙灰”，我都知道了。
“所以，你觉得我被邪教洗脑了？”青鸟反问。
“我不确定。”山猫扶了扶眼镜，“总局内部，你已经被列为最高等级的叛逃者。但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起来很复杂。”青鸟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她正准备从巴别塔和净化者开始说起。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了老街的宁静！
紧接着！
“轰！！！”
茶馆临街的整面木质墙壁，连同窗户一起，被一股巨力轰然炸碎！
木屑与碎玻璃向内爆射，如同无数纷飞的刀片！
“卧倒！”
青鸟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她就一把按住山猫的脑袋，将他死死压在桌子底下！
顾凡则是一个滑铲，连人带桌子一起滑到了墙角，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爆炸的烟尘中，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全覆盖式战术面罩的武装人员，如同幽灵般冲了进来。他们的手臂上，烙印着一个共同的标志——一座残缺的通天塔。
巴别塔！
而且，看这装备精良的程度，绝不是施密特那种基地安保，是正规的净化者小队！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山猫又惊又怒。
“我被追踪了！”青鸟瞬间明白过来！
“别废话了！”顾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后门！快！”
青鸟不再犹豫，拉起还在震惊中的山猫，跟着顾凡冲向茶馆的后院。
“目标出现！a组包抄后路！b组正面压制！”净化者的通讯器里传来冷静而高效的指令。
刚冲到后院，几道交叉的火线就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山猫的脸色一片惨白，他只是个技术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妈的，非要逼我拆迁！”
顾凡骂了一句，一把将两人推到院子的一面砖墙下。
“你看好！”
他对着一脸懵逼的山猫低吼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像黑山羊幼崽的玩意儿，直接扔在了墙角。
“土蝼，开饭！”
山猫还没反应过来土蝼是什么。
下一秒，他毕生的科学认知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那只小小的“黑山羊”，一头撞在厚实的砖墙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它张开嘴，像吃饼干一样，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砖石、水泥、钢筋在它嘴里仿佛都是松软的面包，被无声地吞噬。
不到三秒钟，一人高的墙壁上，就被硬生生啃出了一个可供通行的标准圆形拱门！
山猫：“”
他的大脑瞬间宕机，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
它的胃袋是什么？四维空间吗？！
“傻站着干什么？跑！”
顾凡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三人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墙洞，进入了隔壁的院子。
“目标突破c点！重复，目标突破c点！他们有空间穿越或快速破拆能力！”净化者的通讯频道里出现了一丝混乱。
三人不敢停留，在狭窄的后巷里疯狂穿梭。
但巴别塔的反应极快，头顶传来了无人机螺旋桨的嗡鸣声。
“我们被锁定了！”青鸟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凝重。
“转角口！”顾凡大喊一声。
三人冲进一个死胡同。
巷口，追兵已经出现。
“投降吧，叛徒。”为首的净化者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枪口的幽光开始汇聚。
山猫绝望了。
然而，顾凡却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他再次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条长着翅膀、浑身冒着火星的小蛇。
“肥遗，给他们表演个小猪佩奇！”
“噗——”
肥遗似乎听懂了，两个脑袋同时喷出一口带着硫磺味的鼻息。
山猫：“？？？”
他已经放弃思考了。
只见那条双头小蛇，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亮起刺眼的红光，然后
“呼——！！！”
两道粗壮、如同火龙般的烈焰吐息，以扇形横扫而出！
灼热的浪潮瞬间吞没了巷口，追兵的惨叫声和烈焰的咆哮声混成一团，空气都被烤得扭曲起来！
“走！”
趁着火墙的掩护，顾凡拉着已经麻木的山猫，跟着青鸟爬上了旁边一栋居民楼的楼顶。
站在天台上，能看到远处街道上，更多的巴别塔车辆正在飞速合围。
“我们逃不掉了。”山猫喃喃自语，他已经被彻底颠覆的世界观搞得精神恍惚。
“谁说要逃了？”
顾凡吹了声口哨。
夜空中，什么都没有。
但下一秒，他们头顶的空气忽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一架通体漆黑、充满了科幻美感的次轨道隐形飞行器，无声无息地解除了光学迷彩，缓缓降下。
机腹的舱门打开，投下一道柔和的光束。
山猫抬起头，当他看清那飞行器的外形和上面的巴别塔标志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幽灵三号？！巴别塔最高序列的隐形截击机？！它不是应该在江心岛基地吗？！为什么会”
他猛地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凡。
顾凡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哦，你说那个基地啊，前段时间刚去团建过，顺手牵羊，拿了点土特产。”
山猫：“”
青鸟：“”
十分钟后，幽灵三号的机舱内。
飞行器早已进入了亚轨道，窗外是璀璨的星河。
山猫呆呆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杯顾凡递过来的热茶，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啃穿墙壁的黑山羊喷火的双头蛇巴别塔的顶级飞行器
他感觉自己这十几年建立的科学世界观，在短短半小时内，被砸得粉碎，然后又被对方用这些碎片胡乱拼凑成了一个克苏鲁神话。
他看向青鸟，青鸟冲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表情仿佛在说：“习惯就好。”
他再看向正在驾驶位上哼着小曲、熟练操控着飞行器的顾凡，眼神里只剩下了敬畏。
沉默了许久。
山猫忽然放下了茶杯，从他那个宝贝双肩包里，掏出了一台经过极限改装、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
他没有说话，只是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总局的内部追逃系统，我植入过一个最高权限的后门。”
“针对你的s级密捕令，发令源头是副局长办公室的加密线路。”
“我需要三分钟，把它伪造成一次系统数据冗余，彻底清除掉。”
青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