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同志，有勇有谋，有大局观，是发现这个项目的首功之臣！我提议，由你担任这个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负责统筹协调各方工作，你，愿不愿意担起这个担子？”
办公室主任！
这四个字，仿佛比“国防战备”还要沉重，像四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公社的李主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着赵铁柱，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股子发自内心的敬畏。
一个村长，管着两个村子几百号人。
一个公社主任，管着十里八乡好几个村子。
而一个县级项目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哪怕是临时的，他协调的是谁？是县里的各个局！是那些他李主任平日里要去拜访，都得在门口排队，看人家脸色的局长、科长！
赵铁柱，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步就跨过了公社这一级，直接站到了县里的牌桌上！
这哪里是提拔？这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飞！
顾彪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听不懂什么叫“办公室主任”，但他听懂了“总指挥”和“副总指挥”。方县长是最大的官，钱局长和马科长是第二大的官。而赵铁柱，现在是能直接给这些大官干活的人！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放声大吼，却又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一个劲地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咚咚”的闷响。
而那些村民，虽然同样不明白这个官到底有多大，但他们看到了李主任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到了钱局长和马科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自家的铁柱村长，出息了！出大息了！
“铁柱村长……不，赵主任威武！”
不知是谁，用尽全力喊出了这么一嗓子。
瞬间，人群的狂热被再次点燃！
“赵主任！！”
“咱们黑石村，出大官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充满了最质朴的骄傲和喜悦。
方远很满意眼前的气氛。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破格提拔赵铁柱，不仅仅是惜才，更是一种政治姿态！他要告诉所有人，他方远搞项目，不看资历，不看背景，只看能力！谁能干事，谁就上！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转向赵铁柱，表情严肃起来：“赵铁柱同志，我问你，这个担子，你敢不敢担？”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齐刷刷地看向赵铁柱。
赵铁柱向前一步，身板挺得像一杆标枪。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报告总指挥！只要能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能为咱们清河县做贡献！别说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就是让我去炸药库里睡大觉，我赵铁柱也绝不含糊！”
“好！”
方远重重地一拍手，脸上露出了激赏的笑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担当，又表明了心迹，还顺带把他这个总指挥捧了一下。
“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方远立刻进入了角色，开始发号施令，“你的第一个任务，马上执行！”
“请总指挥下达指示！”赵铁柱朗声应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初步的《黑石山综合治理开发项目规划草案》！我要知道，水，怎么用？洞，怎么改？电，怎么发？钱，从哪里来？人，怎么安排？下午，水利局、地质局、规划局、电力局的同志们到了，我要拿着你的这份草案，跟他们开会！”
嘶——！
在场的所有干部，包括钱卫国和马德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小时！
搞一份涉及水利、地质、电力、财政的综合性规划草案？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是让县里设计院的专家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勘探调研，也绝对拿不出一个字！
方县长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在给赵铁柱出难题啊！
不，这已经不是难题了，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下午各路局长专家一到，看到一份粗制滥造、漏洞百出的草案，赵铁柱这个刚刚上任的“办公室主任”，立刻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到时候，方县长再顺势把他拿掉，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县长的手段，高明啊！
他既用破格提拔的姿态，收拢了人心，又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自己留足了后手。进退自如，滴水不漏！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同情，落在了赵铁柱身上。
然而，赵铁柱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干脆利落地应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顾村长！”
“到！”顾彪立刻跟了上来。
“马上去村委会，把所有纸和笔都拿出来！再把村里那几个脑子最活络，算盘打得最精的会计都给我叫过来！”
“是！”
“黑石村老村长！”
“哎！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应道。
“您熟悉山里的地形，马上带几个腿脚快的年轻人，再进一次洞！不用测别的，就用绳子，给我把洞的长度、宽度、高度，大概量出来！还有，那条河，找个最窄的地方，量一下宽度！用石头丢下去，数三个数，看看石头被冲出去多远，我要估算水流速度！”
“好嘞！”
“钱局长！”赵铁柱又转向了钱卫国。
钱卫国愣了一下，没想到赵铁柱会直接指挥他。
“赵……赵主任，有何吩咐？”他下意识地改了称呼。
“您是林业专家，也是水土专家！我需要您根据刚才看到的情况，以您的专业经验，给我一个数据！这个溶洞和地下河，从防火、灌溉、人畜饮水的角度，它的价值有多大？能覆盖多大面积？能支撑多少人口？我不要精确的，我要一个能镇住人的评估！”赵铁柱的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