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念看着那两个装着腊味和棉衣的包裹,揣在手里总觉得不踏实——火车上人多眼杂,万一被人惦记上就麻烦了。
但是她总不能不睡觉一直盯着吧。
她目光扫过车厢连接处,刚好看见“厕所”的指示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拎起自己的行李,顺着拥挤的过道慢慢往前走,嘴里不停说着“开水!小心!借过!”
好不容易挤到厕所门口,她先敲了敲门,确认里面没人,才推门进去。
一股混杂着异味的寒气扑面而来,萧知念下意识皱了皱眉——这火车厕所的卫生情况实在不敢恭维,地面湿漉漉的,墙角还沾着污渍,唯一的小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空气闷得让人难受。
她反手锁好门,动作迅速地闪身进了空间。
熟悉的暖意在周身散开,萧知念深吸一口气,先走到仓库里。
之前她早就把空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边堆着粮食和各种物资,另一边放着她做的糕点、包子和熟食。
她打开祁曜给的包裹,把里面的三只风干兔、腊肉腊肠、腊鸡腊鸭和羊腿一一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货架上;
剩下的那些麦乳精罐头什么的,就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收拾好那些回到卧室,把两件新棉袄、棉裤和那条大红色围巾叠好,放进衣柜里;
最后把那块浪琴手表小心地收进首饰盒。
做完这些,她又从仓库角落抱来一大团干净的棉花,又找了几张旧报纸,将棉花裹在报纸里,塞进那几个空包裹里,
捏了捏厚度,和之前装着腊味时差不多,才满意地拎起包裹,再次闪身出了空间,走出厕所。
回到车厢时,之前抢到的那个靠窗的小角落还在。
她把包裹放在脚边,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坐了没多久,觉得一阵一阵的倦意袭来——
昨天因为兴奋一夜没睡好,今天又赶了大半天的路,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像是天然的催眠曲。
萧知念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重,没多久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磕,最后彻底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
车厢里点着昏黄的灯泡,光线忽明忽暗,映着周围人的脸。
有人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
有人坐在地上,借着灯光低头缝补衣服;
还有几个小孩精力旺盛,在过道里追逐打闹,被家长厉声呵斥后,才不甘心地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又开始哭闹,哭声在嘈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萧知念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刚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空间,里面放着她前段时间做好的一些糕点、包子、饺子,还有热乎乎的饭菜。
饭菜的话,她在火车上根本不敢拿出来——这年代可没有保温饭盒,她上车都这么久了,拿出来的饭还冒着热气,未免也太扎眼了,万一被人追问起来,根本没法解释。
她只好从背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摸出肉包。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包子皮松软,肉馅鲜香,一连吃了两个才算慢慢安抚了原本空空的肚子。
就这样挨到了第二天中午,萧知念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吃个包子应付一下,就听见车厢过道里传来“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是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了。
餐车上摆着几个大铁桶,里面装着米饭和菜,最上面的铁桶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浓郁的酱香混杂着肉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同志,要吃饭吗?红烧肉饭一块八一份,白菜豆腐饭一块!”乘务员一边推着餐车,一边吆喝着。
一块八一份的红烧肉饭,比县城国营饭店贵了足足五毛钱,在这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围的人都犹豫着,有人摸了摸口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啃着自己带的窝窝头。
萧知念却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同志,给我来一份红烧肉饭!”
乘务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么爽快,连忙用勺子盛了满满一勺红烧肉,又舀了一大勺米饭,装进一个铝制饭盒里,递给她:“你的饭,拿好。”
萧知念给了钱票,接过饭盒,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先从背包里摸出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凉白开,冰冷的水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她打开饭盒,浓郁的肉香瞬间散开,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块堆在白米饭上,油光锃亮,旁边还点缀着几块翠绿的青菜。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质软烂,入口即化,甜咸适中的酱汁裹着米饭,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周围的目光顿时都聚集了过来。
有人手里拿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饼子,正啃得费劲,看见她饭盒里的红烧肉,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有人捧着窝窝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饭盒,喉咙不停滚动着;
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衣角,小声说:“娘,我也想吃肉……”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啧啧,这年代还有人这么阔气,一块八的红烧肉饭说买就买。”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拿着半个干硬的窝窝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嫉妒和不屑。
他的声音不算小,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在这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知念身上。
萧知念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同志,饭是我自己花钱买的,碍着你了?”
男人没想到她敢反驳,愣了一下,又梗着脖子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急什么?不过话说回来,看你年纪不大,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饭?该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萧知念的眼神顿时变了,多了几分探究和怀疑。
萧知念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平静:“钱是我自己的,谁让我家里父母兄长疼我呢,至于钱的来路正不正,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你,好好吃你的窝窝头,少管别人的闲事。”
她说完,不再理会那个男人,继续低头吃饭。
男人被她怼得脸色涨红,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胳膊:“行了行了,别多管闲事,人家小姑娘自己花钱吃饭,跟咱们没关系。”
男人瞪了萧知念一眼,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了嘴,啃着手里的窝窝头,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眼神时不时地往她的饭盒瞟。
萧知念很快就把一碗红烧肉饭吃完了,她把饭盒擦干净收好,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虽然这火车之旅又挤又吵,还遇到了讨人嫌的人,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到沪市,见到萧知栋还有萧母……
她多了些期待。
火车继续“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载着满车厢的人,还有他们各自的心事,朝着不同的目的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