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的风带着一股湿冷的腥气，吹得芦苇荡哗哗作响。
林启费劲地从宋青青怀里探出脑袋，那双死鱼眼滴溜溜地转着，鼻翼，如果他有这玩意儿的话，微微抽动。
自从装备了培养品味这个被动技能后，他的感官似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质变。
世界在他眼里，或者说在他嘴里，多了一层味道的滤镜。
比如眼前这位正在给幸存者做检查的女警韩雅。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清冽，干净，像是雨后初晴的松针林，带着一股子劲劲儿的生命力。
林启下意识地咂了咂嘴，然后将目光移向了那个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幸存者，小李。
瞬间，林启的死鱼眼眯了起来。
臭。
太臭了。
不是那种单纯的汗臭或者河水的土腥味，而是一种像是把死鱼烂虾塞进密封罐子里暴晒了三天三夜后，再拌上阴沟里的淤泥发酵出来的味道。
腐败，阴冷，令人作呕。
这种味道，虽然没有刚才那个被他吞掉的怪物浓郁，但却像是附骨之疽，深深地渗进了这个人的肌理之中。
“咳咳咳！”
小李剧烈地咳嗽著，吐出几口浑浊的河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先别动，深呼吸。”
韩雅半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携带型的生命体征检测仪，眉头微蹙，“你刚才在水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才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掉进那种满是怪物的河里，还能全须全尾地爬上来，这概率比林启抽卡一发入魂还要低。
小李哆嗦著，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我掉下去之后，感觉有很多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宋青青站在一旁，眼神微凝。卡卡小说徃 勉费阅渎
“手？”
“对，冰凉的，滑腻腻的，很多只手”
小李抱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
“它们拽着我往下拉，一直往下拉我以为我死定了”
“然后呢？”韩雅追问，声音冷静而有力。
“然后我呛了几口水”
小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就在我以为要被淹死的时候，那些手突然松开了。”
松开了？
宋青青和韩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那些嗜血如命的怪物，费尽心思把人拽下去，就为了请他喝几口洗澡水？
这逻辑不通。
“我知道了。”
韩雅收起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虽然有些波动，但大体还在正常范围内。
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隔离观察。”
韩雅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等会儿会有专车送你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监控范围。”
小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韩雅腰间那把还在散发著余热的枪，最终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处理完幸存者，韩雅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青青。
她的目光在宋青青那张略显稚嫩却异常沉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刚才那一手，很漂亮。”
韩雅摘下手套，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如果不是你拖住，这车人就真的没救了。”
宋青青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清冷：“是你那一枪开得及时。”
她指的是那个试图从背后偷袭她的怪物。
当时她全神贯注在拉车上，根本无暇分身，如果不是那精准的一击爆头，她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一枪？”
韩雅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什么一枪？”
宋青青怔住了：“不是你开枪打死了那个偷袭我的怪物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韩雅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我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在下坠了，我只开了三枪，目标全是车顶上那个试图钻进去的小孩怪物”
宋青青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是韩雅？
那会是谁？
当时那种情况，除了她们两个御主，还有谁有能力在瞬间秒杀一只怪物？
“哌”（有意思。）
林启趴在草地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一动。
他当时离得最近，虽然也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但他那双动态视力极佳的死鱼眼，捕捉到了一抹残影。
灰色的。
速度极快，像是一道闪电，又像是一阵风。
肯定不是子弹。
子弹没有那种撕裂空气的锐利感。
那是某种生物。
某种极其强大，且善于隐匿的生物。
林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那条浑浊奔涌的粼河。
河对岸，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和荒废的农田。
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他的视线定格了。
在距离河岸几十米开外的一处杂草丛中，一个黄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它像人一样直立著，前爪搭在胸前，隔着宽阔的河面，正死死地盯着这边。
那是一只黄鼠狼？
它的眼神，不像野兽，反而透著一股子狡黠和阴冷，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嘲弄。
“哌？”（黄大仙？）
林启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就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时，一阵河风吹过，芦苇荡剧烈摇晃。
那个黄色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风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启眨了眨眼。
跑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还在和韩雅交谈的宋青青，又看了看刚才那道灰色残影消失的方向。
不对。
灰色黄色
这小小的粼河大桥，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各路牛鬼蛇神都出来开会了？
呜呜呜——
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警笛声。
几辆特警装甲车呼啸而来，迅速封锁了现场。
全副武装的人员开始清理战场，打捞残骸，疏散群众。
那些原本还在水里冒头的怪物，此刻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彻底销声匿迹。
显然，这群东西虽然脑子烂了，但还保留着某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或者是受到了某种统一的指挥。
“这次多谢你了。”
韩雅看着后续部队接手现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拿出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递到宋青青面前。
“加个联系方式吧，你也算立了个大功劳，回头报告批下来，奖金少不了你的。”
宋青青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扫了一下。
“滴。”
好友添加成功。
韩雅看着宋青青的头像，又看了看她校服上的徽章，突然挑了挑眉：“你是青藤学院的学生？”
宋青青点头：“二年级。”
“巧了。”
韩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了指自己。
“我是青藤学院第30届毕业生，算起来，是你的学姐。”
宋青青有些意外，随即微微欠身，语气里多了一分敬意：“学姐好。”
在这个世界，学院派的传承观念很重。
同一个学院出来的，天然就带着几分香火情。
更何况，韩雅这种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城卫队行动组组长的人物，绝对是青藤学院的杰出校友。
“不用这么客气。”
韩雅摆了摆手，显得很豪爽。
“以后在临安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找我，咱们青藤出来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气氛融洽了不少。
而此时，林启正百无聊赖地趴在草地上，肚皮贴着地面，感受着大地的凉意。
突然，一个湿漉漉、毛茸茸的东西凑到了他面前。
“呼哧呼哧”
热气喷了他一脸。
林启嫌弃地往后缩了缩，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智慧的蓝眼睛。
是韩雅那只黑白配色的警犬。
刚才战斗的时候这狗子凶猛得一塌糊涂，咬断怪物脖子都不带眨眼的。
但这会儿一脱战，那股子二哈特有的傻气瞬间就占领了高地。
它吐著长舌头，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正一脸好奇地盯着林启这个蓝色肉球，似乎在思考这玩意儿能不能吃，或者是能不能当球踢。
“汪！”
狗子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想要扒拉林启。
林启翻了个白眼，灵活地往旁边一滚。
“哌！”（莫挨老子！）
他看着这只傻狗，又看了看那边正在和宋青青谈笑风生的韩雅。
既然韩雅是宋青青的学姐，那按照辈分来算
林启的目光在狗子那张黑白分明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哌”（那这货岂不是狗学长？）
这该死的辈分压制。
就在这时，韩雅似乎谈完了正事，转头吹了声口哨。
“哮天！走了！”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