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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场死亡计划里最荒诞的注脚(1 / 1)

银杏先生这个称呼,从五年前便频频出现在温盈袖零碎、混乱的记忆中,是母女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温盈袖知道,那是沉曦月藏在心底,连提都不敢提起的人。

她还记得醒来的那天,沉曦月坐在床边,暖黄色的灯光将她整个人笼着,可她看起来却好似被抽空了一半。

沉曦月垂着头,想将已经干枯的银杏叶折进纸魔方,指尖小心翼翼摩挲叶脉,生怕一用力,就会将它一并弄碎。

温盈袖指节动了动,可只是一瞬,碎落的银杏叶便混着沉曦月无声的眼泪砸在她手上。

“明年。我们明年去看查尔斯河的银杏吧。”沉曦月没等温盈袖回答,眼神透出些坚定与决绝,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她声音沉了些,却更显执拗。

“我会让这一切都结束的。”

温盈袖嘴唇微动,看着沉曦月眼中对未来的向往,一怔,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凝滞在了喉间。

她轻轻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眼角却悄悄泛了红。

起初,温盈袖得知沉曦月被沉传恒安排接近刚回国的蒋斯崇,也是闹过的。

她砸了那只沉传恒带来角楼,向她眩耀、施压的青花瓷瓶,碎片溅在地板上四散,象极了她那荒谬又碎裂的人生。

温盈袖早已记不清沉传恒这是第几次用自己来威胁沉曦月,逼沉曦月妥协了。

在角楼生活的十几年,早就教会了温盈袖不再对沉传恒怀有奢望。

可她本以为,沉传恒对亲生血肉总该还有些许怜悯的,直到她听见佣人议论,说沉传恒要借沉曦月攀上蒋家这座大船,盘活恒裕。

温盈袖每每从佣人口中听说沉曦月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在名流圈里强装体面,甚至不惜招惹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的香江太子爷时,脑中恍惚间都曾闪过一个想法。

是不是她死了,沉曦月就不用再被困在沉家的泥潭里了?

沉曦月是不是就能自由,就能堂堂正正站在那个叫蒋斯崇的男人面前了?

温盈袖被这栋角楼磋磨了半辈子,她不能叫沉曦月也如自己一样,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只是沉传恒早就有了防范,从温盈袖那年歇斯底里地用水果刀抵住佣人喉头大闹后,角楼便空荡荡的了。

除了二楼留给母女俩的旧床垫,没有任何能当做利器的东西。

整个一楼只有一张老旧的皮桌,桌腿上还留着沉传恒当年被打断腿后,拄拐蹭出的刮痕。

角楼总是很安静,只有墙上旧钟的秒针与分针交错间的摩擦声,滞涩极了。

温盈袖站在一楼楼梯前,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光。

16:13。

今天是少有的晴天,阳光通过积了灰的窗棂,洒在她面前的台阶上。

“真是难得的好天光。”温盈袖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领口,象是下定了决心,抬起沉重的脚步迈上台阶,没有往门口看一眼。

佣人送饭是在 18点,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温盈袖只希望沉曦月今天不要太早回来,她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更不想吓到她。

她指尖抚过磨得发白的被套边缘,勾住那道开了线的针脚,顺着纹理缓缓撕开,棉麻纤维发出细碎的声响在静谧的角楼里异常刺耳。

温盈袖将撕裂的布条绑在一起,一端牢牢系在二楼雕花扶手上,绳结打得紧实。

最后一眼,她落在窗框旁那排深浅不一的划痕上。

最浅的一道是沉曦月五岁时量的,那年她第一次问温盈袖,什么是私生女。

最深的一道是十二岁,沉传恒第一次逼沉曦月讨好与恒裕有生意来往的萧家独子。

还有一段断断续续的,是沉曦月十三岁那年,因救下的流浪狗而失约萧引淮,被沉传恒当面摔死小狗的那天刻下的。

温盈袖知道,若不是沉传恒步步紧逼,沉曦月不会用拙劣的手段接近蒋斯崇,或许就不会让他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个攀附权贵的私生女。

温盈袖睫毛微颤,终是别过头,将系成环的被套猛地套上脖颈。

身体越过栏杆的刹那,她的裙角象片破败的蝶翼,决绝地坠入楼下阴影,衣襟里那片前一日沉曦月才从蒋斯崇手里得来的银杏叶,也跟着飘落在地,被风吹得打了个转。

窒息的钝痛瞬间攫住温盈袖的胸腔,她额角的青筋在缺氧中突突跳动,整张脸在挣扎中涨成骇人的绯红。

温盈袖计算过每一处细节,却算不透濒死之际,人体本能爆发的肾上腺素会催生出那样汹涌的求生欲。

更算不到在她坠落的重量下,二楼枯朽的扶手会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这声断裂成了这场死亡计划里最荒诞的注脚。

等温盈袖清醒过来时,是在那张算不上柔软的床垫上,沉传恒坐在一旁,神色莫测地盯着她,紧握着拐杖的双手,指节泛白,面上透着愠怒。

“你很想死?”

沉传恒的声音冷得象冰,“还是以为只要你死了,沉曦月就能摆脱我的控制?能借蒋斯崇逃出沉家?”

他的目光扫过温盈袖的脸,忽然露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笑,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直到这时,温盈袖才注意到,沉传恒身旁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端着银质托盘的男人。

那托盘上摆着一支针筒,透明的液体里飘着细小的絮状物,象是没化开的杂质。

沉传恒从托盘中拿起针筒,尖锐的针头在紫红色晚霞里泛着冷光,他拖着微跛的右腿,缓慢走到温盈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还是听话的时候更顺眼。”他扫过温盈袖脖颈上紫黑的勒痕,语气里带着虚假的怜悯。“很可惜,沉曦月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沉家的。”

温盈袖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斗,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沉传恒将针筒里的液体,缓缓注入自己的身体。

“这些年很痛苦吧?这是氟哌啶醇,赵医生帮我弄来费了不少手段。听说只要 4毫克,你就会觉得很困,意识也会开始变得混乱。”他笑得很温和。

“心律失常也说不准,可能还会有濒死感觉?你会喜欢的。”

冰凉药液推进身体的瞬间,温盈袖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幕,是沉曦月出门前笑吟吟看向她,脸上带着少有的少女羞怯,说或许今天就会告诉她银杏先生的名字。

“妈妈?”沉曦月的声音传进温盈袖耳中。

温盈袖的思绪被拉回,她费力地转了转眼珠,望向床边的沉曦月,嘴唇翕动了几下。

望着沉曦月眼中满溢的担忧,千言万语都凝在喉间,只轻轻点了点头,她扯出一抹浅淡的笑。

那笑意蒙着层雾,眼角还挂着未散的水光,脆弱得象随时会碎。

知女莫若母,反之亦是同理。

即便是为了让沉曦月安心,下个月拼尽全力拍下菲欧娜之心,讨岑太太开心,沉传恒也没有必要挑这个时候对温盈袖用药。

“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沉曦月蹲下身,握住温盈袖微凉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细汗,软着语调哄人。

“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一起解决?”

温盈袖垂着眼,睫毛颤得厉害,没敢看沉曦月的眼睛,声音低得象叹息。

“月月,你还记得皮皮吗?”

沉曦月的呼吸猛地一滞,皮皮是她十三岁那年救下的流浪狗,只是因为她去后厨捡厨馀喂它,眈误了赴萧引淮的约,就被沉传恒当着她的面摔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在沉传恒眼里,她和温盈袖的命与皮皮没有差别。

也是从那时起,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用最拙劣的方式去攀附一切能护着自己和温盈袖的力量。

比如蒋斯崇。

“我们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你马上就能就能解脱了。”温盈袖话到嘴边又顿住,喉间发紧,带着难掩的不忍。

“你来之前,那个人的哭喊声很大。”

沉曦月眼里猛地闪过一丝错愕,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能赌一次。”

那枚针孔摄象头里,或许藏着渡舟山的罪证,藏着救母亲的希望,说不准也是她和蒋斯崇能和解的可能。

只要能扳倒沉传恒和赵治岐,她就能堂堂正正站在蒋斯崇面前,把五年前的一切说清楚。

“我们赌不起的,不是吗?”温盈袖终于抬眼望她,眼底是认了命的颓败,还藏着一丝近乎乞求的意味。

“月月,你人生的路还长,有些事,看不见,或许就能当作没发生,都会就过去的。”

沉曦月对上温盈袖那双浸着水光、满是祈求的眼睛,所有的笃定瞬间溃不成军。她咬着唇,鼻尖泛酸。

她猛地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针孔摄象头,指尖触到冰冷的机身,心脏像被揪紧,却还是当着温盈袖的面狠狠摔在地上。

“咔嗒”一声脆响,又抬脚碾了碾,碎屑溅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每碾一下,沉曦月的心就沉一分,她不是不想赌,是不敢赌,怕输了温盈袖的命,也怕输了和蒋斯崇那仅存的一点可能。

直到摄象头彻底被碾碎,沉曦月才停下动作,眼框红得吓人,却倔强地没掉一滴泪。

母女俩相顾无言,空气里满是压抑的沉默。

沉曦月心里梗着口气,不明白温盈袖怎么会知道摄象头的事,她将碎屑包进纸里,揣回口袋,刚撑着床头起身,一道令她反胃的男声就从门口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沉小姐打算回去了?”

赵治岐倚在病房门口,指尖把玩着一支钢笔,身后跟着几个沉曦月先前在员工洗漱间门口见过的禾晟安马仔。

一个个面色不善,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没留。

“我们丢了个小巧的电子物件,需要沉小姐帮忙找找。”

沉曦月猛地回头,看着赵治岐阴鸷的笑,攥紧了口袋里的摄象头碎屑,后背瞬间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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